调整了两天时差,早前的疲惫一扫而光,温暮盈此刻兴奋得像喝了假酒,恨不得原地转上几圈。
飞快换上轻便的冲锋衣,又往里塞了件加绒保暖内衣,怕冷似的,还套了两双羊绒袜。
最后,一顶雷锋帽扣在头上,羊绒围巾将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对着镜子端详半天,她满意地咂咂嘴。
还好宋垚没瞧见这副“全副武装”的架势,不然再配把AK,都能直接去拦运钞车了。
抓起相机包,温暮盈一路小跑着溜出门,像只偷到鸡的狐狸,兴奋得快要炸裂。
别墅外的小路积雪没过脚踝,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像踩在棉花糖上。
她兴冲冲地走着,每一步都带着活力,嘴里哼着小曲儿,像个在雪地里撒欢的二哈。
走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倦了,这才放慢脚步,欣赏起沿途的雪景来。
下午5点,天色渐暗,天空由浅蓝变成粉蓝,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晕染开来。这粉蓝不是俗气的芭比粉,而是带着灰度的藕粉,又像江南女子身上的丝绸裙,温柔静谧。
蓝色也不是纯粹的宝石蓝,更像是冰块融化后的颜色,清透凛冽。
两种颜色交织,像温暮盈最爱的江南蚕丝布,细腻又清冷。
郊区的房子大都雷同,都是平顶木屋,北欧风。
偶尔冒出几栋造型独特的私宅,像积木堆叠。
温暮盈沿着路溜达,目光被路边一辆半截陷在雪堆里的破卡车吸引。
车身锈迹斑斑,还裹着一层冰碴子。
她围着车子转了几圈,琢磨着怎么拍出那种颓废又带劲儿的感觉。
“啊!!”
一声尖叫划破寂静。
温暮盈被车前骤然窜出的黑影惊得魂飞魄散,相机险些脱手而出。
她本能地抱住头,瑟缩着望向黑影逃窜的方向,心跳如擂,几欲昏厥。
“我去……”温暮盈捂着胸口,“还好我平时《行尸走肉》《致命弯道》换着追,不然这会儿早吓疯了。”
她定睛细看那黑不溜秋的“巨鸟”。
那体型,说是乌鸦都侮辱了乌鸦,这快成鹰了吧。
温暮盈沿着路边一点点蹭过去,像做贼似的,生怕惊动那只“巨无霸”。
那乌鸦稳稳地立在路中央,王者之气尽显,睥睨着她,全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温暮盈屏住呼吸,举起相机缓缓靠近。
那乌鸦倒也不躲,只是歪着头,乌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人一鸟,视线交缠。
噗,还挺上道。
温暮盈一时兴起,按下快门,捕捉了这奇妙的一幕——乌鸦的特写,朦胧的雪景,以及绚烂的天空。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抵达了小镇中心。
黑色宾利静默在雪地里。
车内,裴亦琛仰头靠在后座,眉心紧锁,脸色苍白,似在隐忍着什么。
李晋从后视镜里瞥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一沉,“裴总,今天的局要不还是……”
话未说完,就被裴亦琛低沉的嗓音打断,“推了?你去?”
李晋瞬间噤声,裴亦琛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决定的事,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更何况,这饭局关乎公司在北美市场的重要布局,推掉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只是,看裴亦琛这状态,怕是还没开始就得进医院。
“去买点药。”裴亦琛抬手揉着太阳穴,朝他摆了摆手。
李晋不敢耽搁,迅速下车,朝不远处的药店跑去。
裴亦琛疲惫地望向窗外,白茫茫一片,阿拉斯加的雪景,在他眼里也失了颜色。
这是他第一次来阿拉斯加,原想着忙完能抽空逛逛,滑个雪,现在看来,彻底泡汤了。
烦躁地捻动指尖,一下下敲击着座椅,烟瘾也上来了。
他披上搭在椅背上的黑色羊绒大衣,推开车门走到车尾,倚着车身,摸出烟盒,叼出一根烟,正要点火——
“咔咔咔咔咔——”
点火的动作一顿,他扣上打火机盖,循声望去。
温暮盈怎么也没想到,这几天竟然和这个极品男人偶遇了三次。
路边,他倚着车身点烟的姿势,该死的,很没骨气的又被诱惑到。
鬼使神差觉得,两人之间或许真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这种机会不要白不要,手痒得厉害,到底没忍住,举起相机想偷拍几张,留着慢慢欣赏。
结果一时兴奋,忘了关连拍,相机咔咔咔一通响,彻底把她封死在原地。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动静,聋子都听得见。
温暮盈举着相机挡脸,想死的心都有。
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太假。
干脆认怂直接掉头跑?
正犹豫不决,眼前就出现了一双明显不是女人穿的,并且看起来就很贵的鞋。
温暮盈硬着头皮抬头,视线缓缓上移,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
脑子嗡地一声,空白。
这这、这、这、这……怎么就到她跟前了??!
“咳。”温暮盈放下相机,干巴巴地挤出一个笑,“那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逼人的视线钉在原地。
他目光在她专业的单反和她遮掩的脸上梭巡,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哪家的?”
“那个对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