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涞本计划初八赶去,陪杨均之过个元宵。
因为她感觉他心情不好,消息总是隔了一天才回,问过阿华,阿华支支吾吾的,半天来了一句,男人和你们女生一样,也有几天不爽的时候。
她无奈作罢,心中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去和水泥了。
厨房装修,魏渊山八号就去县城接单子了。
这个监督的任务交给了魏涞姐弟俩,俩人跟着几个大叔干的不亦乐乎。
村里的建筑活,都是找这这几个大叔,不论什么时间都干,干活又快又标准,不比县城里贴广告的差,哪个村的他们都干,说话个个都有梗,一边干,一边笑。
魏涞只顾听他们聊。
一眨眼的时间,天色暗了。
魏渊山比以前早回来两个小时,买了一些荤素菜,一只烤鸭,家里炖了一只鸡,吃饭是在院子里,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一高一低。
能坐在一起吃饭就行。
几个大叔用着一个大盆洗脸洗手,洗得一盆泥灰水吃饭,得洗两遍。
聊到最后聊到两个魏字小辈,讲到能干能吃苦的年轻人不多了。
黄乔虽没见过对面大叔的孩子,也是夸得行如流水。
桌上放着菠萝啤,魏涞喝着,注视着黄乔,只觉得面前的人又陌生又熟悉,在这个家里,她脱下知识分子的外套,闷头干了十几年。
杀鱼杀鸡,菜市场讲价样样精通。
“这么大了,应该定亲了吧?”
魏涞心脏跳了几下,拿着筷子愣住了。
他们没恶意的,他们常年在这个地方早就麻木了,不知道外面是怎么样的,按照程序一般生活,对于他们说是最没风险的。有人介于不清醒的幸福和清醒的反抗。万幸魏涞是第二种。
“没,忙事业呢。”
“现在都流行自由恋爱,我们不管小孩子的事情,现在离婚率多高,有的年轻人自己都没活明白,怎么能承担这个家庭。”
魏涞觉得黄乔把月亮的衣服借来了,不然她怎么发着光。
“黄乔妹子说的和我闺女一样,看来我老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回头补补课。”
魏远两只手比划着数字:“只要一部智能手机,它只要两千八八百八十八。”
院子传来一阵笑声,笑声传的很远,月亮眯眯眼。
……
院子里铺了一个凉席,席地而眠。
魏渊山和黄乔送客了,魏涞躺在凉席上,夜空深邃悠长,世界好像都安静了,她整个人飘上了夜空,蛙声忽远忽近,心里好舒服。
手机在头顶响起,魏涞眯了眯眸子,伸手捞。
“魏姐,你鼻子上有面粉,做什么好吃的了?”
“什么面粉,”魏涞小心翼翼抹掉,看着镜头眼眸弯弯:“我家厨房装修,水泥。”
“怎么赶在这个点,十五你赶不回来了吧,”李嘉木思索着:“家里忙的话,过了十五就不用来了。”
“为什么啊?”
“你没看丁俊老师的微博吗,十五元宵收尾,下期还没定档。”
“刚才有事没看手机。”
魏涞忽然想起杨均之说过的话,嘉宾会换人
“你有什么打算?”
“回浙川干我的老本行,hiphop舞蹈培训老师,网上卖课,还可以吧。”
“很厉害啊,还没看过你跳舞。”
李嘉木傻笑了半天。
“要和阿华异地恋了。”
魏涞忽然想起了杨均之,“店里很忙吗?”
“元宵节这几天比着春节少了一大半。”
魏涞若有所思地思考着。
这样一来,也不必着急赶去昭林了,在县里找个兼职先干着,业余时间学习剪辑技巧,逐步提高剪辑质量。
她还是每天和杨均之分享自己的生活,杨均之偶尔也会说几句赞美的语言,可他从来没有分享过自己的生活,好似他的生活没有什么乐趣一样。
这一切好像挺正常的。
魏涞无力且郁闷,决定忙完这阵子给他一个惊喜。
过元宵那天,天上的星星特别多,好像就等这一天出来似的,饱满而明亮的月亮,把这个小县城照的特别亮。
镇上人很多,大多都是家长领着小孩放烟花,小孩手里拿着花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漫天的烟花,一些小荫路,几对小情侣牵着手,羞答答的,脸上的红晕不知是烟花留下的痕,还是少女的心事,溜上了面庞。
魏涞买了孔明灯。
【孔明灯,你要不要放一个?】
这阵子,谢宥也不太敢和杨均之说话,像刚认识一样,杨均之的手机在桌子上问嗡了几下。
“华哥,杨老师的手机响了。”
“你给他拿去啊。”
阿华说:“我和杨哥认识这么多年了,他这个人特别好,就说你,这么长时间了,他平常对你怎么样,宥子,咱俩心知肚明,别用异样眼光看待他,就和平常一样。”
“我不是那意思,我没看不……”
“那你啥意思?”
“我有点不敢,总害怕冒犯他。”
“你这样躲着他,才冒犯他。”
“我给他拿过去。”
谢宥拿过他的手机,刚转身门就吱扭响了一声,他飞快闪在一边,小嘴张着,忍不住爆了句出口。
“我靠,吓死我了。”
“杨哥,你微信响好几声了。”
他忽然又恭敬起来。
“我不是故意看你手机的。”
“我刚刚去喂了鸡。”
杨均之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拿着手机出去了。
“这怎么办?”谢宥问。
“我想想办法。”阿华说。
鸡舍的味道很难闻,他用几遍香皂才洗干净,就像自己的左耳,怎么也好不了,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上学的时候,全班同学的鄙夷和厌恶,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躲着他……
从小这样,长大亦是如此。
他强迫自己不这么想,今日不同往日,他不会遭受校园暴力了,并且事业有成。
混的再差,也不会回到当初。
他平复心情,对着空气弯弯嘴唇,拨通了视频。
魏涞脸圆了些,不过还是很好看,凤眸弯弯,清风扶了扶碎发,红唇万种风情。
“你现在去买灯,我们一起放,就当一起过元宵了。”
杨均之点点头。
他没挂断电话,只听着魏涞说话,谈起了她姨的丈夫,又谈起了她如何和一群阿姨开启唇枪之战,只听着她说话,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最后,魏涞问道:“你想买什么颜色的?”
“蓝色吧,”杨均之笑了笑:“蓝色纯净。”
魏涞抬头,看见漫天星辰,微微一笑,“你要许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