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护佑子民,掌风调雨顺管庄稼丰收,记生死轮回降因果报应。
人怎能与神斗?
她们不敢想,不敢说,更不敢做。
她们的愤怒是余烬中的猩红,明明灭灭,最终纷纷散入泥土。
而苏平涉却不是。
苏子谦的鲜血染上了她的衣角,染上了她的眼角,燃烧了她整个身体。
她双手握拳,微微颤抖着。
官是哪位,王是哪位。
想到后撤千里的淮孝侯,想到踏平苏镇的齐姜侯,又想到作威作福的县令。
苏平涉望了沧合一眼,眼中火星点点。
沧合顿悟,一把将她拉上了台。
苏平涉不等站稳,便冷冷地质问道:“官大人?官是哪位?王是哪位?”
这等大逆不道之言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苏平涉不为所动,再度高声道:“是为官一任,作恶一方的县令,还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三君六卿?是落荒而逃弃民不顾的淮孝侯,还是踏平你我乡土,杀光你我乡亲的将相诸侯?”
苏平涉嘶吼着:“她们手持屠刀,而却我任人宰割。她们无功无绩,却能摆布众生。为何我生如蝼蚁?为何我命如草芥?为何我生不如牲畜,死无一草席?”
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解除了封印。
台下沉默了。
天地之间只有夜风呼啸而过,拂过每张脸上各异的神情。
突然,一声悲怆的喊声划破了寂静。
“——二寨主没了!”
几个时辰前倒在帐外,一息尚存的桓夷,终于魂归西天。
来人是桓夷的亲信,于微末之时得桓夷救命之恩。
如今她坐地痛哭,喊声凄厉,尖啸声回环苍穹:“为寨主报仇!为寨主报仇啊!”
“寨主皆有恩于我们……”
“左右不过一条贱命——”
瘦羊见机扯着破锣嗓子声嘶力竭:“为寨主报仇!”
“为寨主报仇!”
人群终于呐喊起来。
苏平涉反而冷静下来。
她的手上仍然提着那把刀,刀上凝着子谦逐渐黯淡的魂魄。
她抬头望向远处,漠然地想着,原来生死也不过这么回事。
沧合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望向沧合,她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坚定和勇气。
事不宜迟,她们必须连夜定好计划,乘着这阵炽热的风下山,烧了那金碧辉煌的荒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