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仲武领人下山行义,寨中只剩寥寥几个原四寨的姐妹。
下山行义一事在寨中向来炙手可热。
仲武通常带人前去越岭周围的村子或城镇中,或是打劫一些乡绅地主,亦或是直奔当地长官的府邸,收取一些“保护费”。
当然,这保护费并非空穴来风。
世道不太平,小贼大盗均想借机发一笔战争财,大大小小的所谓起义军更是层出不穷。仲武手下姐妹众多,摸爬滚打几十年多少积攒了些经验,势力倾轧之间,对付其他杂牌军自有一套手段。
付出些粮食金银,便可免了其他侵扰。
或许这确实算得上是笔合算的买卖。
如此行义,多数时候都称得上和平,但总也免不了拼刀。
而行义所得,除去一部分固定上缴给仲武,余下便按劳分配给一众姐妹。
颇具吸引力。
除了沧合等几个原四寨姐妹之外。
孟柒自幼教导沧合,将诗书礼义教授个七七八八,从不许沧合下山参与劫掠的勾当。
沧合有时叛逆,但在行义一事上却常常懒惰作祟打退堂鼓,倒是合了孟柒的心意。
仲武有些不满,可惜拗不过夫人。
而苏平涉——
苏平涉绝不承认自己是因为胆小而不敢下山。
她安分守己做了十几年普通镇民,苏镇水深火热之时她也住在山中不受纷扰。纵使家破人亡,她的眼中也从未闯入鲜血战火,双手从未握过棍棒刀枪。
打打杀杀之事对于她来说仍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而瘦羊不同。
就像读书时她总不去私塾,而是跑去山中。
如今在山中,她也不愿整日留在院中,而热衷于跑遍山下各个邻近的小镇。
“可是——这很合理,”她被沧合拉着边走边说道:“这不能怪我……我自小长在苏镇,不见战火亦未提过刀,下了山除去添乱还能做什么?”
沧合摸了摸下巴:“阿涉,坦率是你为数不多的优越之处。”
苏平涉:“……我想听听其他优越之处。”
“胆小也是。”沧合搭上她的肩膀:“不然你我感天动地的姐妹之情从何而来?”
苏平涉被她酸得发麻。
苏平涉甩开她:“沧合少主,这一点上你我不遑多让。”
三个多月以来,两人做多了退堂鼓姐妹,倒真有了几分交情。
自崎刚被逐出山寨,原四寨归于仲武之后,苏平涉与瘦羊身上的活计顿时轻了不少。
今日苏平涉与沧合才能偷闲在寨子中晃悠。
苏子谦则孟柒那里。
沧合同情地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怜子谦,被我爹抓去读那些诗经论语,整日见不到你几面。”
她嗤了一声,摇了摇头:“那其中好些道理迂腐过头,却也被人传颂千年。”
自崎刚之事后,苏子谦便被孟柒收为义子。
考虑到苏子谦与瘦羊、苏平涉两个女子共处一室,孟柒又以方便为由,让苏子谦搬去与他同住。
孟柒出身书香世家,闲来无事便热衷于教导苏子谦读书识字。
依他所言:“男儿读书亦有大用。”
苏子谦十分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