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瑟洗漱完，回来递给逸黎一张照片，“外面扔进来的，你这样子我也不能离太远，就没追。”

一粒纽扣投影，照片背后署名是马库斯的主人。

兰瑟分析：“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应该是想让我们接待马库斯。”端手倚墙，“洛德兰前脚刚走，就拿纽扣电池来钓鱼，是怕你被洛德兰拦住，不上钩啊。”

逸黎：“我才不会上钩。”话是这么说，又接着问：“要破例接待他吗？”

兰瑟乍舌，“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有原则的生意人。”

逸黎胸口燃起灼热的痛楚，收起光脑，“兰，帮我个忙。”

兰瑟果断拒绝，“别说，我不听，也不帮。”

逸黎不管，以平常的态度追着兰瑟，试图让兰瑟妥协，“借我你的认证，我要出去一趟。”

兰瑟转身下楼：“想都别想！”

——其他的事都好说，唯有这件事，永远不可能。

逸黎的目光追着兰瑟的身影，大声威胁，“那我就用这副样子出去。”

兰瑟头也不回，“随你便！”

拒绝得很干脆，逸黎无可奈何地把目光放回照片上，是他扔出去追踪清扫队的那颗纽扣投影。

弗洛沦的清扫队，库库鲁斯的第二监察局，被改造人联系到了一起……

胸口的闷疼并没减轻，也不是被捅的痛，而是什么更深层次的，由内而外的痛楚。

他对洛德兰撒谎了。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不是突然发生的，他的思绪全在那个浅浅的亲吻上。

那晚之后，时不时就浑身发热，热得令人烦躁……戚程说难受，索要抱抱，他也要忍受这种痛楚吗？

还是说，戚程是在撒娇？那个冷血无情的斩杀者，对他撒娇？！

如果没办法变回去和戚程的吻有关，那这件事就只有戚程能解决。短暂忘却老婆认错人的事实，反复说服自己，赌一把戚程会和那晚一样，不会对他动手。

至于是想去求证，还是想让戚程帮忙解决变身的问题，亦或者担心戚程的身体状况，或许都有。

总之，逸黎遵循身体的感受，想要去往戚程所在的位置。

一向拿逸黎没办法的兰瑟，找了件套头长袍丢给逸黎，“穿上，跟我来。”

*

戚程已经躺了一个星期，偶尔清醒也只是吃药，然后继续昏睡，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于希林要照顾戚程，还要代替戚程处理公务，几乎也没怎么休息。

还是第一次见到二殿下这么虚弱，该怎么向大殿下交代才好？

想什么来什么。

终于从父母身边抽身的戚鸣走特权隧道，在空中跳出来，“程程~”

于希林起身行礼，“大殿下，二殿下刚服完药。”

戚程惨白的脸色令戚鸣心疼不已，“我离开的时候还还好的，怎么回事？”

于希林心想，您都走了半年多，二殿下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五一十交代了，“二殿下为了查案，忘了服药，回来以后一直昏迷不醒。”

“查案，查什么案需要程程亲自去？”

于希林：“二殿下一直在找人。”

对于这件事，戚鸣心里也有数，“有线索吗？”

于希林摇头，“没有，但是二殿下似乎标记了什么人。”

戚鸣上前观察弟弟的唇，确实还没愈合，“知道是谁吗？”

于希林老实交待，“殿下没说。我猜是贝莱扎的员工，叫酷琊，是维塞卡星的。”

虽说差距初次标记会给身体带来负担，但不至于搞成这样。有着梅菲斯最强的追踪者之血，以他弟弟的实力足以标记任何人而不受影响。

只是标记只傻狍子，就让他弟弟这么虚弱？这个酷琊到底是什么人？

戚鸣帮戚程擦头上的虚汗，吩咐于希林，“把人给我带来，现在，马上！”

于希林不是不找，而是戚程特意嘱咐不可以找酷琊的麻烦，“大殿下，二殿下有令，不让……”

戚鸣打断于希林，冷冷道：“别忘了你的职业！”

戚程听见哥哥的声音，睁眼小声打招呼，“大哥，父王和母后~”

戚鸣让他别说话，“我偷偷来的，父王和母后不知道。要是他们知道你这么乱来，得担心死，你还想不想让他们俩放心了！”

戚程企图蒙混过关，“我还好，是利罗最近不是很安分。”

混账小子还想推给利罗！

戚鸣在气上头，顾不得戚程状态不好，训斥道：“好什么好，虚弱到起不来床，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戚程知道瞒不过去，目光闪烁，“大哥，他没死。”

提到这事戚鸣心里就咯噔一下，他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

作为梅菲斯的继任人，戚鸣对野心勃勃的库库鲁斯有所防范。他早就查出来，库库鲁斯一直在暗中追杀洛德兰。

被弟弟记挂的那个人——如果真的有那么个人——他住在洛德兰的小屋里，很可能早就死在库库鲁斯手里了。

不然自诩公正的洛德兰也不至于常年以敌视的目光对待库库鲁斯，虽然洛德兰表现得并不明显。

为了不让弟弟活在过去，戚鸣给戚程做了多重催眠：那个人根本不存在；就算存在过，也被埋伏在玖蔻罗附近的库库鲁斯暗杀队顺手处理了。

担心记忆混乱导致弟弟身体负担过大，戚鸣小心提醒：“程程，那个小木屋里没有人，你自己也检验过很多次了。”

“大哥，他是真的存在过的人！真的，我确信~”

听见戚程说“存在过”，戚鸣稍稍心安一些，给戚程下的暗示还在。只要暗示还在，他弟弟就不会为了那个“幽灵”疯狂。

戚鸣能接受那个人死了，但对戚程而言太过残酷。坐在床边轻轻抚摸戚程的头，“程程又烧迷糊，在说胡话了~”

戚程很累，没有精力和戚鸣辩解。只要他自己知道，那绝对不是梦就够了。

那晚为了方便追踪，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标记了酷琊，没想到给身体带来如此大的负担，他小瞧了那个改造人。

此刻，一直在贝莱扎不外出的家伙，居然移动了！戚程闭眼，集中精神追踪他的下落。

在戚鸣看来，他的宝贝弟弟现在因身体虚弱失去了意识，回头斥责于希林：“把人带来！”

于希林接过戚鸣手里的毛巾，“请恕希林僭越。希林认为，还是等二殿下醒来后，再决定酷琊的处罚。”

戚鸣没接这个话题，换了张毛巾，继续擦拭弟弟额头渗出的微汗，“霍权那个老家伙最近消停点没？”

于希林把审讯室内霍权被酷琊找到破绽一事如实反馈给戚鸣，“二殿下说让他把动作搞大，再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戚鸣点头，“你记住，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照顾程程！”

照顾弟弟还是交给于希林这个专业的。至于酷琊，就由他去会一会。

轻抚弟弟的额头，“程程，你要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