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与以往截然不同。
苏晚的手指微微颤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从指尖蔓延至全身——这具身体,此刻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
她试着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那是她自己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这一次,苏晚似乎没有附在别人的身体里。
然而,当她坐上那辆观光车,随着车辆缓缓启动,周围的景色逐渐展开,小岛上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仿佛要将她吸入其中。
夜幕提前降临,将一切包裹在一片神秘的寂静之中。
同行的人们脸上挂着笑容,彼此间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题。然而,苏晚却听不见他们对话的任何声音,他们像是在演一场特意为她准备的哑剧表演,所有的声音都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每一个人都像是被什么操控着,他们的笑容、他们的动作,都显得那么不自然,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
还是说,其实是她被操控着?
观光车缓缓停在一片视野开阔的沙滩边缘。沙粒异常细腻,明显是被精心筛选过,踩上去没有一丝声响,连脚下的触感都被悄然抹去。
沙滩上,一排排棕榈树矗立着,它们的排列似乎失去了自然的规律。
树干笔直得近乎诡异,枝叶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况下缓慢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条由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笔直地延伸出去,分支通了12栋孤立的别墅。
建筑静静地矗立着,门窗紧闭。
每栋别墅的门外,都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管家,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身形却纹丝不动,如雕像般凝固在时间中。
此时,苏晚又突然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我要先睡一觉,晚上吃饭咱们在沙滩见吧。”
花衬衫男人打了个哈欠,他伸了个懒腰,动作异常缓慢,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行,我也要先收拾一下行李。”
一个穿着艳丽的女人回应道,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机械般的僵硬。
她优雅地转身,朝其中一间屋子走去,步伐轻盈得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管家立刻提起她的行李,紧随其后,动作小心翼翼。
“晚上见。”戴着墨镜的男士简短地说道,声音冷冰冰的,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苏晚与剩下几人相□□头示意,随后各自走向自己的住宅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苏小姐,祝贺您顺利到达。”
门口的管家举着托盘,上面放着三杯不同造型和材质的酒水,杯中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奇异光泽。
管家的声音温和却空洞,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行李就放这门口吧,我喜欢一个人呆着。”
苏晚随便端起一杯酒,指尖触碰到杯壁时,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冰凉。
她快步走进屋内,关闭房门。
整个室内空间的色调都是敞亮的白,白得刺眼,白得让人心慌。
往里走两步,一扇开阔的玻璃窗映入眼帘,窗外是别墅后方的树林。
光线透过叶片和藤蔓洒在玻璃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美得近乎不真实。
然而,这种美却让苏晚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仿佛自己正被埋在这些植物的根茎之下,深陷在泥土中,无法呼吸。
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不禁怀疑,眼前的情形是否才是她真正的生活。
她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屋内的布局豪华奢靡,每一处细节都在彰显设计的独特性,这一切在无声地宣告,苏晚现在是一个顶级有钱人。
然而,环视一圈后,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窥视着她。
她走向门口,将行李拖入房内,行李箱掀开的瞬间,苏晚的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
箱内整齐码放着三排淡蓝色药剂,针管里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小腿撞到床柱的疼痛如此真实
——这不是她认知中该出现的物品。
压在箱底的牛皮纸袋突然发出窸窣响动。当她抽出文件时,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在地。
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对着镜头微笑,左眼尾的泪痣和她的一模一样。
苏晚的太阳穴突然刺痛,记忆如潮退时的贝壳不断被卷走。
她是谁?
窗外传来沙沙声。
她猛地转头,发现藤蔓正在玻璃上缓慢爬行。
那些暗绿色的枝条像血管般微微搏动,叶片背面竟布满细密的银色电路。
当她想凑近观察时,整面玻璃突然蒙上雾气,水珠凝结成歪歪扭扭的字迹:
“别相信眼睛”
记录本从颤抖的指间跌落。
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她摸到张被血渍浸透的便签。
“他们在用我们的身体做容器,快逃——”
晃眼间,窗外的天色突然骤降下来。
月光被藤蔓切割成碎片,在苏晚后背蜿蜒成冰凉的水蛭。
耳边传来海浪般起伏的嗡鸣。那不是自然界的声响,而是某种精密仪器运作时特有的频率。
“苏小姐,您的晚餐。”
管家突然出现在未开启的门后,声音像是从老式留声机里挤出来的。
“不是说晚餐在沙滩吃吗?你先去叫他们吧。”
她看着门缝下,逐渐构建出人形轮廓的阴影,缓缓开口道。
“好的,苏小姐。”
门前黑影慢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