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农民来说,秋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收割庄稼。
嬴新在藏书室里找到了几本有关农业的书籍,看了没一会儿便由衷感叹:“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多灾难?”
种田虽然是一件又苦又累的事情,至少没有危险,“灾难”二字从何说起?嬴胜不信,凑过去问:“什么灾难?”
嬴新将书上的内容一页一页翻给她看,“稻子一共有八重灾难。”
“种谷带暑气:早稻种在秋初收藏时,如果当午暴晒后带暑气入仓,且关闭太急,第二年播种后,遇到田里有粪肥、土脉发烧,再加上东南风助暖,便会尽发炎火,使苗穗受损。”
“撒种遇狂风:稻撒种时,如果田里的水浮数寸,谷种未沉下便遇狂风,会堆积一隅,导致秧苗分布不均。”
“秧苗遭雀食:谷种生秧后,需防雀鸟聚食,否则会影响秧苗数量。”
“阴雨损秧苗:秧苗沉脚未定之时,如果遇阴雨连绵,会使其损折过半。”
“苗函内生虫:秧苗返青长出新叶后,亩土肥泽连发,南风薰热,叶鞘及茎秆里会生形似蚕茧的虫,影响禾稻生长。”
“鬼火游烧:禾稻抽穗后,暮夜会有‘鬼火’游烧,是因为它朽木腹中放出的阴火,会烧焦禾稻。”
“缺水致米劣:秧苗自返青到抽穗结实,需一定水量,缺水则会枯死,即使未死,在将刈之时少水,谷粒虽存但米粒缩小,加工时多断碎。”
“风雨损稻谷:稻子成熟时,遇狂风会吹粒殒落,遇阴雨竞旬,谷粒沾湿则会自烂。”
“怪不得都说种地是看天吃饭。若是遇上风调雨顺的年景还好,若是遇上灾年,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嬴胜排斥种田,也从未想过了解,望着农书上的内容,忽觉曾经的浅薄。这一瞬低落的情绪,让她不由脱口而出两首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从刚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她想到秋天缴税的事情:
“如今,国家承认土地私有。成年后,不论女男都可以分到田,只是女人能分到的田比男人少很多,甚至不能分到永业田。”
“女人是20亩,男人是40亩,外加20亩桑田。桑田可以世代继承。其实女人也有继承权,但真正把女人当继承人培养的还是少数。比如说嬴吉,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却没有被当作继承人培养,对张粮食这个倒插门太过客气。甚至如果不是我,她都没有一个随自己姓的孩子。”
“如今,田税是三十税一,比建国初期要宽松一倍。人头税一般是120钱,小孩子是23钱。女人到了十五岁不出嫁,还要额外缴税。这份税是赶着女人早早去结婚的,对女人不利。而男人的田税是实实在在的,财产税。”
“他们还需要服徭役、兵役。虽然女人不用,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女人的上升通道减少,外出的机会减少。”
“你知道的,15岁意味着没成年,人类的大脑要到25岁才逐渐成熟。”
“如今这片土地上的制度,法律都是不合理的。”
嬴新觉得奇怪,李挑一不需要交税,而嬴胜却特意去了解这些事,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你想改变法律?”她得出答案。
“我想改变这个世界。”
嬴胜充满自信。
“真不可思议。”嬴新觉得自己没有这样远大的志向,望着态度坚定的嬴胜,感慨一句,心中有所触动,送上一份祝福:
“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男人服役的时候,假如正遇上农忙,女人难道可以休息吗?不,她们甚至生完孩子就要下地干活。实际情况,是女耕女织,而不是男耕女织,她们的劳动和付出被偷走、忽视了。』
『姐妹们,现在我也开始指点一下江山。你们听我说,我觉得天天操心粮食问题,多少人被饿死,倒不如操心人口问题。只要没有那么多人被生下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饿死,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掉。一片土地,它能够养育的人数是有限的。不停地生,这片土地怎么可能养得活这么多人?当然得死掉。所以人口增长这个事儿,还是得女性当权才能解决。就连女儿家里都有六口人,要不是女儿是锦鲤转世,是需要男人们团宠的,前面那三个男的未必都能活下来呢。』
『张小山口口声声说女人贵,其实就相当于口袋里只有一块钱,却想要买一千块钱的东西。如果是不想要的东西,根本不会抱怨贵,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就像没有女人抱怨男人贵一样。女人年纪大了,被冠以大龄剩女这种羞辱性的称谓,好像是没男人要,其实是她们不想要男人。那些大龄男光棍,才是真正没人要的那一批。』
『历史是一个任人阉割的小男孩。而且总是重复盛世、乱世、崩溃……的轮回,像被诅咒了一样走不出去。就是因为盛世的时候男人少,女人起来了。女人被解放才多少年,连古代几千年都没造出来的火箭飞机都造出来了,还有电脑手机WIFI。偏偏女人在盛世的时候不想着往上爬,抓住权力,革新、科技、发展、自由、解放、环保……就知道生男的。男的一多,社会就乱,接着崩盘。我觉得现在也是这样。超生罚款都挡不住她们生男的。最大的迷信,不是佛教、道教,而是恶心的拜吊教。我还记得,看中国制作的以男性为主角的动画片的时候,男主变成小婴儿,婴儿没有画出小鸡鸡,弹幕里一个劲在问唧唧的事情,当时我就感到了一阵无与伦比的恶心。』
直播间观众也跟着两个孩子的方向,开始考虑粮食问题、税收政策,以及女性的利益。
不知不觉,天已黄昏。
一阵风声吸引嬴胜的注意,她看向窗外,一个浓眉大眼的女人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奔跑,手里拿着一支呼啦啦的彩色纸质风车。
直播间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