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仲强好歹是位知名企业家,经历过大风大浪,情绪收放自如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挂掉连栀的电话以后,他坐在沙发这头,安语响和阮祁宁坐在沙发那头。三人任由沉默持续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客厅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过了好几分钟,安语响看阮祁宁面露尴尬,这才问了句:“要喝水吗?”
安仲强说:“来杯茶。”
安语响无语,他分明问的阮祁宁。
“我也来杯茶吧。”阮祁宁冲他笑笑。
“好。”
安语响起身往厨房去,独留阮祁宁和安仲强还在客厅里。
“你就是他那个小男朋友?”
阮祁宁点头:“是我。”
安仲强翻了个白眼。
“是你勾引的他吧,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却不要脸。”
阮祁宁装惯了温和沉静,听到这句话,纵使心里不太舒服,也没有表现出来,只说:“谢谢叔叔夸我。”
“你!”安仲强吃瘪,火气更甚,但连栀的话犹在耳边,理智告诉他,还是不要发火比较好。
“怎么样才愿意离开我儿子?”
阮祁宁挑挑眉,心道这是什么走向,要给他好几百万的意思吗?
“叔叔,您狗血偶像剧看多了吧?”
“什么意思?”安仲强没懂。
阮祁宁叹了口气:“我不会离开他的,您别白费力气了。”
他懒得陪安仲强演。
“你倒真是跟安语响一样清高,装什么视钱财如粪土?等你再大些就会知道,钱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阮祁宁点头:“我现在就知道,可是我们这一行也挺赚钱的,做不了多久就会财富自由了。”
跟安仲强讲爱情是讲不通的,阮祁宁很清楚。随便他怎么想,反正他不在乎。
安仲强:“没有人会嫌钱多。”
阮祁宁微笑道:“在钱够用的情况下,尽情去追求思想上的快乐,叔叔,您不也是这样的吗?”
安仲强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些道理。
难怪能被眼高于顶的安语响喜欢,确实不太一样,但这不代表他就同意了他们俩的事。
“你可能不知道,打比赛也跟钱有关,如果你不跟他分手,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赛场受挫。”
先礼后兵,是安仲强在商务谈判时的一贯战术。
阮祁宁眼睫一颤,突然抬头问道:“叔叔,您的意思是,要用钱操纵比赛,也就是打假赛?”
“差不多吧。”
“既然您手眼通天,为什么不再逼安语响一把,反而要让他去畅月做主播?”
先前,江聆月发过来的消息在锁屏里弹了出来,所以阮祁宁才点进去看了一眼。安仲强和畅月有合作,按照他的掌控欲,安语响成为主播必然是在他允许范围之内的。
这很矛盾。
恰好安语响端着两杯茶过来,毫不温柔地放了一杯在安仲强面前,任由茶水洒出部分,再把另一杯轻轻放在阮祁宁面前,贴心地叮嘱了一句:“小心烫。”
将双标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都是小事,安仲强没心思计较,正好聊到他,便说道:“还不是因为他流落街头快死了。”
安语响一脸懵逼,说的什么玩意儿?
阮祁宁却眉头紧蹙,心里一阵担忧,“您说的是他刚从HONG出来那段时间?”
“是啊,那时候他倔强,负债累累,身无分文,却始终不肯回来,宁愿饿到肠胃出问题也不肯向我低头。”安仲强的话里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
阮祁宁侧过脸,皱着眉问安语响:“你当时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具体情况,我可以替你救急啊!”
安语响一愣,“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有点心死所以才显得落魄而已。再说了,你就一学生,我拉不下脸来。现在想想还好没找你,不然我就成了向未成年人要钱了。”
“我之后再跟你研究。”说完阮祁宁又看向安仲强:“您是心疼他,才会同意他做主播?”
“算是吧,我总不可能真看着他去死。”正是从那时候起,安仲强对于安语响在游戏上的很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安仲强又说:“也不知道是谁劝了他,让他找上畅月,所以我才主动跟畅月提起了合作。”
想起另外一件事,阮祁宁突然问:“既然您仍然有慈父的情怀,那他跟HONG解约时的赔偿金从五十万变成二十万是不是也是您的手笔?”
提到这件事,安语响也竖起了耳朵,等待安仲强的回答。
“什么二十万?我不知道,但当初我给他那个队友的假赛报酬是二十万。”安仲强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又想起一件事:“还有,跟HONG的管理谈生意时,因为我是甲方,他承诺给我二十万做分红,以帮助他做成一笔大生意,在他们公司获得更高的地位。”
安语响愣在原地,阮祁宁同样震惊得无以复加。
当初安语响欠账二十万,所以他想尽办法跟畅月谈判,请他们把签约费涨到二十万。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二十万流向HONG的高层后,辗转竟然到了安仲强的手里,最后又成为了他请方辰仕打假赛的筹码。
真是一环扣一环。
太可笑了,太讽刺了。
他费尽心力用自由换来的钱,成为了推进假赛发生的催化剂。
原来这就是那年的全部真相!
看到安语响和阮祁宁的脸色都变得难看,安仲强有些疑惑:“这二十万怎么了?”
“没怎么。”阮祁宁敷衍了一句。
安仲强一时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