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锦听到这话,心知没趣,只得松开手来说:“也是,真的还在里头,岂要用到我?”顿了一顿,又说:“只是有一事,我略替湖君忧心。”东唐君问:“什么事来?”银锦道:“湖君千方百计将人置之穷境,无非要他无地可逃,可是将这金龙囚作池中物,可养得住么?”
东唐君轻轻一笑,目光朝外望去,说道:“我这一片东唐湖且养过他数百年,等得四海归一,有浩淼万里,又怎么养不住?”
银锦心中暗想:“这身骨好养,心性却不好养,那七太子什么秉性,湖君岂有不知?怎么倒说出这话来?”思量到此,他有些捉摸不透东唐君心思,便不再问。正这时候,莲子进水厅来通禀,他朝二人见了礼便说:“七太子醒转过来了,菱角在里头侍候整衣,湖君看看人去罢?”
银锦觉着不好再留,便站起来与东唐君说:“那卢绾跟大太子怕不久就会找来,我且去等着,再会他们一会。”与东唐君辞了一声,回身便走。东唐君唤住他道:“让芡实跟着你去侍候,叫他看过手上的伤了,你也换身衣衫再去。”银锦欣然应下,登过桥,独领了那白衣少年去。
东唐君见人走远,才问莲子:“人醒了,有说什么不曾?”莲子回道:“不曾说什么,只问了他自己睡去多久,又问了湖君去处,催我来找呢。”
东唐君心中满是晴光,不由微微一笑,低声自语道:“不用催,我这就见他去了,就怕他往后再不想见我。”便领着莲子到水楼去。
一进门,见李镜衣束整齐立在一处。他镇神钉已取,法力初复,正拿着那一口银水宝剑在手,凝神试看,望见东唐君进来,目光星亮,仰头唤人一声,便将长剑纳袖,急迎上前来。东唐君忙伸手挽住他,温和道:“刚醒过来,那九转青霜丹的药劲还没过去,走这样急做甚么?”
李镜不甚在意,只忧思重重地望眼门外道:“我听外头没有声息,那张苍的人哪里去了?”东唐君目中含笑,却不答这话。
李镜见他不言,已觉不妥,急又催问几番。东唐君只好将旁人挥退了去,才缓缓告诉他说:“张苍的人都走啦,这西海你也不必去了。”
李镜闻言非但不喜,反而猛一皱眉。他不知此事况因何生变,心中疑虑重重,追问道:“走了?夺梭杀命,此事非同小可,西海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这样的阵势找来,又怎么会走?必是你又做了甚么!”李镜熟极东唐君秉性行事,此时已认定他为回护自己,使了法子遣走张苍,他最怕这祸事牵扯上了东唐君,心中万分遑急,不由怒道:“我明说了跟他走一遭了,让你别要掺和、别掺和,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偏要自作聪明!”
东唐君知道他着紧自己,心里悦意至极,噙着笑道:“阿镜别急,我施一个澄水明镜阵,叫你看看便知西海事况。”便牵着李镜,将人带到厅外一琉璃笼前。
那水笼剔透玲珑,只装得半满,里头一尾锦鲤也没有,唯笼底有明珠饰石,微绽异彩,东唐君取了笼边一珊瑚簪,往那水面一点,只见静水翻波,狂澜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