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瞠目瞪着他,益发怒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弟弟纵火烧我琳宫,睁哪只眼看到是你家事?敢情我西海是你丈母娘家后院啊。”
李奕见他怒中言语粗莽,越发有些氓赖脾性,更不愿同他啰唣。那边李镜驭云惊走,眼看要逃远了,李奕丢下张苍,提剑就要追。哪知张苍从身后一把扯住,低吼道:“你休想跑!我还有事没跟你分说清楚。”
李奕被他一绊,霎时抽不得身,心急不已,忙令边上人道:“卢绾!你快快赶上我七弟去。”卢绾本就有意去追,听到这话,连连点头,急驾云头追出。
李镜离了长凌宫海屿,未走几里,见卢绾追来,便思量着要怎么对付他是好。正想时,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遮水云台,周里不大,台上有一根刻凿计量海深的白石盘龙柱。李镜心念一转,便按下云头,落到台上。
卢绾驾云追至,也跟下去。李镜仗剑立着迎他,神色若定,却目色森寒,朝卢绾问:“你就这么喜欢跟着我了,是么?”
卢绾肃然正色道:“七太子!先是杀人夺梭,火烧西海,这又不知哪来的散兵游卒,既放长风信,又起红玄火,弄得这好大一摊祸事,全嫁给韶海。你这样害你父兄,有甚因由,这因由说得过去么?就为讨那东唐君一腔心思?”
李镜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与你何干啊?”
卢绾眸色微暗,再不说二话,只将青锋剑一收,骤起凶拳锐爪朝李镜袭去。
李镜知卢绾要仗蛮力擒住自己,心中好笑,他等卢绾拳脚切近,忽将剑花一挽,银水剑顿化作短刀,朝着卢绾兜面就刺。
卢绾分毫不惧,见银刀劈面也不躲避。待刀尖直逼至眼目三寸处,他才斜出一手,突袭打李镜右肘。李镜似早料此着,身形一旋,已避直卢绾左侧,手腕急翻,一刀回刺卢绾颈侧。卢绾闻得锐风嗡鸣,直贴耳边,脚尖点地,驾急风掠开一丈,好险躲过。
李镜冷笑一声,还催风上前,劈面追袭,卢绾无暇细思,只得拳风一结抵挡上去。
这边一把流光短刃,送往如蓬星急坠,白电疾掣;那边一套白手空拳,来去似猛流摧石,狂风撼林。一个撩抹钩划,凶劲十足;一个扎挡拦掠,游刃有余,二人战做一气,拳出处气浪翻涌,刀过处寒芒横溢。
卢绾见李镜刀起刀落间拼劲十足,招招凶横,下下狠戾,暗暗惊道:这七太子擒那妖道朝生时,还会手下留情,我跟他虽无情分可言,但也没有恶仇,这下跟我对敌,做甚么要这样不遗余地?
李镜那一手短刀走的快狠致胜路子,又透出股莫名的凶劲,纵是卢绾最善近身赌斗的,一时也讨不上便宜。
卢绾想不通李镜因何性情大变,一面躲转,一面叫道:“七太子……你可真是七太子么?”
李镜刀势分毫不弱,反笑着问:“那不然我是谁?还要我临池点血,给你看么?”
卢绾本顾及李镜境况,处处留手,听见这话,反叫李镜捕着了一个分神,一刀横来,直刺在肩头!
那力度当真不虞,痛得卢绾半边身麻住,踉跄一退,倒后撞在柱石上,李镜乘势追击,迫近身前,手扣银刀,将法气一催,只见刀身陡长几分,直嵌穿肩骨,卢绾低叫一声,已被死死钉在那刻海白石柱上。
李镜一手压剑,惬意地凑近身问:“痛是不痛?”
卢绾强忍大痛,逼红了一双利眼狠瞪着李镜,似要剜开人皮肉看个究竟,李镜见他神色凶戾,又半晌听不到答言,已感不耐,便径自点头道:“不说话,那想来是痛极了。”便将刀缓缓撤出几分。
那银刀入肉穿骨,动辄痛楚难当,卢绾只觉眼前一黑,倒抽凉气,刀尖还未撤尽,李镜却又突发狠力,还剑往里送去!撕筋碎骨的一下,激得卢绾再忍不住,痛吼一声,浑身大颤不止,他急起左手,将李镜腕臂架住,想要强行将刀撤出。
李镜哪里由他?五指死扣,手腕一拧,把刀柄抵得纹丝不动,卢绾目眦欲裂,全身冷汗淋漓,将一口钢牙咬得作响。
李镜轻轻一笑,玩儿似地盯着他问:“怎的,你还要不要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