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锐痛直钻入李镜颈脊,如利锥撬入皮肉,痛得他眼前骤黑。李镜横剑倒后刺去,不想剑身刺出,却如入棉絮,连劲力都堪堪化散了。
朝生哈哈大笑道:“镇神钉越是运法,越是入骨生根。七太子这样胡来,这钉还能不能取出来就未可知了!”
李镜神魂未定,也不知听没听见,他抽剑回头又往朝生一劈。朝生翩身退开,抹拭唇间血鲜道:“龙子筋肉,乃百味之首,啖得一口已叫人满颊生香。东唐君素爱珍馐,不尝这一尝,委实可惜了!”说罢啧啧舔舌,肆意大笑起来。
李镜只觉体内气象愈走愈弱,想要凝神运法,便散走更快,他急忙定下神来,潜心蓄气,哪料心神一动,便似一刀剔入心骨,痛楚直透四肢百骸,痛得李镜一个激灵,剑尖抵拄地,猝然跪了下去。
朝生站开好远看着,神色甚是悦意。等到李镜支持不住,他才两指一掐,将太岁须尽数收回囊中,徐徐走将过去。李镜见朝生近来,心里惶怒,又竭力挥剑击去,可他身受镇神钉所克,朝生再应付来,已是游刃有余。
只见朝生躲也不躲,等剑临切近,素手一弹,李镜虎口骤麻,剑尖已被荡开三分。朝生顺势趋前,伸手一捞,将李镜揽入怀里道:“七太子这等容色,取不过来委实可惜了。倒不知这龙涎的滋味,香是不香啊……”扣住李镜下颔,凑嘴要亲。李镜被这话羞辱,怒不可遏,偏头一避,欲要挣出,朝生右手已抚在他颈后,使劲力一催,李镜身上痛楚陡然加剧,半声痛吟犹未出口,便是浑身一软。
朝生心下得意,正欲再犯,忽然之间,一道黑影自头顶扑落,横手一探,直扣爪他咽喉。
这一下来得又急又猛,朝生始料未及,忙撒手退开。不料对方洞悉他意图,一双厉爪紧追而至,仍是袭他面门。朝生退无可退,仰面一避,以为堪可躲过,哪知来人身形迅捷,臂膊竟陡长半寸,一爪划过他左颊,脸上皮肉被生生扯下半边!霎间血污半襟,腥熏扑鼻,再望那朝生相貌,已如粉妆半卸,半是仙容俊美,半是罗刹狰狞。
朝生嘶嘶苦吟,急身远退。他因皮囊被毁,既恼火又心疼,怒一抬眼望见卢绾,却又一怔,随即咧嘴怪笑道:“我说是何处来的猫妖,原来是灵修山那头损了道行的千年白虎啊。”
卢绾不搭理话,揽过李镜,点水跃至潭边。
朝生也不忙追上,只撩袖遮起脸来。待他袖口一放,竟又是另一副细眉凤目的俊丽模样。他仗着那皮脸,春风含笑地对卢绾说:“赵家庄大公子那张皮脸,我还怪喜欢了,如今叫你毁去,拿甚么来赔我?”
卢绾放下李镜,一荡衣摆站起身来说:“我损了道行,也够纳你命来有余。我便赔你一个痛快!”身形一晃,疾袭过去。
虎性生来凶猛过人,加之此时他杀伐之气极盛,这一招袭去,虽赤手空拳,却如执无影无形的神兵利器,劲气直透裾袖,猎猎作响,似能断金削铁,撕风裂石。
朝生横挡拂尘,处处退守,他是不想卢绾损了精元给人吊命,还有这等能耐,心下暗惊不住,而那“天罗覆水阵”又是极损元气的阵法,一开一收,不凝神养气些时日,是再不能布行。
朝生心知不可缠斗,只盘算如何寻罅隙逃去。他一边挡接卢绾攻势,一边说:“你不是要救白晓么?我看你讨不来玄水珠,你若放我走,半月后来不尖山栖霞观,我给你一个好法子……”
话口未完,卢绾已趁空斜出一手,猛锁上朝生颈喉,沉沉道声:“谢了。”稍一着力,生生将其颈脊骨拧断。朝生呻/吟半声,已两眼翻白,四肢忽垂,霎间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