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骤雨似乎没有尽头,地丁的肩膀快被杜商捏碎之际,见他眼中的恨意陡然喷发,扭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把黄纸伞。
狂风大作,大雨如注,周围的石头、柱子都被吹飞,黄纸伞却丝毫不受影响,缓缓而行,徐徐而至。
再近些时,地丁透过雨帘,看清了黄纸伞下的人——破烂?
似乎是破烂吧。
应该是破烂吧。
那人容貌与破烂相同,脸上也有“破烂”二字疤痕,该是破烂无疑。
可是认识这么久了,地丁从未见破烂簪过玉簪,穿过华服,即使是做赎罪阁阁主那些日子,破烂穿的仍旧是一些粗布麻衣,布鞋旧袜,而眼前这人服饰精美华贵,宛如天潢贵胄,王子皇孙。
真是破烂吗?
穿着不同也就罢了,为何连气度神色也截然不同了。
以前的破烂,神色总是悲天悯人、积极阳光,如春日暖风旭阳,沁人心脾。可此刻大雨中的人神情肃穆,如一潭深渊,窥不见底。
黄纸伞移动到百步之内时,杜商突然松开莫止的肩头,朝来人杀了过去。
刀尖在雨珠中穿梭,蓝衣人撑着黄纸伞一避再避,雨水打湿裙边,衣衫被化成剑刃的雨滴割得破烂,脸庞、四肢、前胸后背多处被割伤,一把黄纸伞也被割得满是疮痍,雨水顺着漏洞滴下,将男子整个打湿。
湿漉漉的男子却不显狼狈,也不慌乱,而是循章蹈法地躲避攻击。
地丁望着游刃有余的破烂,惊异云海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短短几日,破烂灵力竟翻了数倍。
天空中的电闪雷鸣越演越烈,杜商再次癫狂咆哮,怒吼之间,剑刃已达破烂胸口,在他即将把破烂开膛破肚之际,一股血发将他的剑紧紧缠住,阻止他往前刺去。
杜商愤怒地朝莫止嘶吼,“你不拦他杀十一哥,却拦我杀他?”
地丁不敢看杜商,转向破烂抓住他手腕,破烂并未躲闪,地丁探查到他体内并没有谎灵后,朝他射入一根诚灵,逼问他究竟是谁?是不是穿越者?
“我是破烂啊,师姐,我不是穿越者。”
兴许是诚灵的缘故,破烂依稀露出以前乖巧的模样。
地丁还欲再追问,余光瞥见杜商的剑震断了血发,继续朝破烂刺去,情急之下,她伸手握住了剑刃。
殷红的血滴混入雨水一同落下。
破烂见杜商似乎没有停止的趋势,立马向天空施法,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瞬间消失,乌云也散退不见。
破烂接而向杜商打去,杜商血红的眼恢复些清明,猛然松开剑闪退,破烂也收势,转而抱住师姐,施法帮她的手疗伤。
破烂的灵力一至她的手掌,她手上的伤口立马就愈合了,伤痛也没了。
“谢谢。”地丁迅速别开破烂的怀抱,方才见破烂抬手止雨,她不由怀疑这场雨是不是就是他施法唤来?
如果真的是他唤雨,背后的居心何在?逼杜商发狂杀人?
可能是刚淋了雨,地丁只觉身子阵阵生寒、难过。
她跟随着杜商飞向云戬的尸体,云戬的尸体被卫灵兵们团团围住,谨防他们劫走。
地丁已做好与杜商一起劫尸体的准备,熟料杜商却停在卫灵兵前,望着云戬尸体默不作声,洁净睫毛承受不住雨珠的重量,低沉下掩,在眼中投入一片阴翳。
他的衣衫湿漉漉的紧贴哥哥残缺的身子,顺着衣衫滴落的水珠清澈透亮,想必哥哥身上的脏污应被大雨冲重刷尽了。
乌烟瘴气、肮脏恶臭的谬灵是需要一场大雨彻底冲洗了。
卫灵兵们见云弑的目光忽然移向他们,紧握的兵刃几欲飞出,谁知云弑却正声厉色道:“我举报穿越者穿越到云戬身上。”
此言一出,周遭尚未散开的百姓纷纷蹙眉,尚不说诚灵碰到云氏血脉便会粉碎,更何况云戬已死,如何验明?
正当众人暗骂云弑奸诈之际,一个童稚声响起。
“揪穿城接案。”
人们顺着声音循去,见一个水淋淋的男孩走来,模样约十来岁。
瘦小的男孩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令牌,令牌上浮雕着一个黑金色的“揪”字,众人认得,那是揪穿城的令牌。
云戬之前废了莫止揪穿城城主之位,没有选定新城主,副城主李菁下落不明,如今揪穿城的事宜都由主簿许蓬代理。
廖言是贾钰的门童,贾钰辞官后,他时常帮许蓬干活,许蓬见他勤奋好学,吃苦耐劳,让他入了揪穿城的学堂。
此前,贾钰给廖言植入了灵骨,但未怎么教过他灵术,入学堂后,廖言不仅刻苦好学,还得了些许奇遇,灵术增长飞快,短短数日便通过了揪穿城的所有考试,成为了最年轻的揪穿将。
“揪穿城接受云弑的指控,现要把云弑和云戬一起带去揪穿城审问,望各位卫灵将士哥哥们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