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嗜血洞的将士被调走了大半去支援救灾任务,剩下的焰筠都宴请了几遍,他们对这味道食髓知味,虽然半个时辰才撂筷,可此刻又被这肉香辣味勾出了唾液,咽了又起,源源不绝。
嗜血洞内焰筠正往炉火里添柴,她本不喜欢做饭,但因为心疼蓉蓉常年在外作战,三餐不定,时常就着风沙吞咽残羹冷炙,便开始学做饭,想让女儿回家时能吃顿好的,胃暖养身。
在外征战时,蓉蓉对吃食不挑,可是回了家来,蓉蓉对吃的便挑剔得很,魔狱的厨子被她嫌弃了个遍,她还是最爱吃自己做的糍粑辣椒炒山鸭,从小吃到大都吃不厌,兴许是外面风餐露宿,辣椒可以驱寒去湿的缘故,蓉蓉和她父亲都极喜欢吃辣椒,所以每次焰筠都会放很多辣椒,她则为自己和寸心另煮一锅少辣的。可是每次看到两父女吃得大快朵颐,通体舒畅的模样,她又会忍不住偷夹几块,每次都把自己辣哭。
想到这里,焰筠不觉笑出声来,又往锅里加了点辣椒。
“姐姐,待会儿你可不能偷夹噢。”石壁上的寸心望着锅里满满的红油发怵,这次没有准备鲜奶,姐姐若辣得受不了可没有鲜奶解辣了。
焰筠还未回答,就见女儿背着一个白发胖肚老翁进来,身后还跟着莫止,她紧忙上前帮忙,让女儿把老翁放到一张空闲的卧榻上。
“这是菩提老人。”祁蓉同母亲介绍道。
“嗯。”焰筠点了点头,她知道菩提老人,女儿曾想拜他为师,却被他拒绝了,他道自己多年不收徒弟了,收徒弟伤身又伤心,他不收了。
“娘,您做糍粑辣椒炒山鸭了啊!好了没?我要馋死了!”祁蓉一脸欣喜地奔到锅边,望着锅里滚烫的肉块舔了舔嘴角。
“快好了,快好了,都是你爱吃的。”焰筠翻炒着肉块准备出锅,见女儿已经径直坐到桌旁,对着一桌子好吃的垂涎三尺了,一边招呼今辰和莫止落座,一边将肉盛了起来。
四人落座后,地丁见还有桌上还摆放着两副碗筷,祁蓉帮她夹菜解释道:“这是我爹和大娘的。”
焰筠给祁枭、扬芷、今辰、蓉蓉、莫止的碗里都夹了一些菜后,招呼他们自便,然后夹了满满一碗菜走到石壁寸心旁坐下,同寸心一人一口地吃着。
纵使焰筠烧的菜肴色香味俱全,但地丁并无胃口,勉强把碗里的饭菜吃完,便放下碗筷,让一旁的今辰一会儿同祁蓉一起穿越去水星。
她向朝神医起誓誓死守护今辰,把他送去水星,既可保他平安,又可不再见他,对于地丁来说是上全之策。
然而,今辰并不答应。
“我不会离开谬灵的。”
他放下筷子,向焰筠和祁蓉道,“我吃好了,谢谢二娘,饭很美味,我吃得很好。”
说完,他扭头看向莫止和祁蓉,郑重道:“我会护好你们,你们放心穿越,如果结界破了,无力再补,我会以身填补,你们放心好了。”
云非能补起谬灵结界,他今辰同样可以,娘亲能看到吧?如果化为天上结界,不知能否看到娘亲呢?
“哥哥,珍重。”
“辰儿,珍重。”
祁蓉和焰筠同今辰告别。
“嗯,你们也是。”
今辰满怀期待地离开了。
桌上,唯有祁蓉一人在吃,娘亲辛辛苦苦地煮了她最喜欢吃的菜肴,怎么能浪费呢?
祁蓉细嚼慢咽地将一桌子十八个菜全部吃光,撑得胃痛,抬头时才发现母亲靠在石壁上默默流泪。
她捂着肚子,忍住胃痛和眼泪道:“娘,三娘,你们等我回来,我会改变火氏一族女子活不过三十五岁的命运,我会救下谬灵,我会让我们一家人的名号响彻宇宙,名垂青史,万古流芳。娘,三娘,你们相信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娘亲只剩下两个月了,她必须快去快回,赶在娘生命结束前带娘的灵魂穿走。
“蓉蓉,娘相信你,我们相信你,只要是我们蓉蓉想做的,便一定能成功,我们蓉蓉是宇宙最厉害的人,我们都以你为傲。”焰筠哽咽道。
“娘,三娘,莫姑娘,我走了啊。”祁蓉起身走到娘的床畔躺下,枕在金月青枕上。
“娘,我走了啊。”祁蓉望着头顶的石壁又说了一遍。
“嗯。”焰筠紧紧靠在石壁上,不敢上前,怕自己如若上前,便舍不得放女儿走了。
“娘。”祁蓉忍不住扭头看向母亲,这一战与以往的任何一战都不同,她看不到归期。
“嗯。”焰筠咬牙答应,补充道:“累了就回来。”
“嗯。”祁蓉憋住眼泪点头。
“娘永远爱你,你永远是娘的骄傲。”
祁蓉耳畔传来母亲的啜泣声,她怕自己忍不住哭,急忙闭上了眼睛,猛烈点头回应:“嗯。”
“娘做糍粑辣椒炒山鸭等你。”焰筠已经泣不成声。
“嗯。”祁蓉也一样说不出话来。
“在外面记得吃饭,照顾好自己。”纵使这句话她已经叮咛过无数遍,纵使女儿比自己厉害许多,但她眼中,女儿仍是一个娇弱精贵的小娃娃。
“嗯。”
“随时想回来就回来,不要逞强。”
那个世界有谬灵危险吗?女儿能保护好自己吗?这些萦绕于心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嗯。”
“走吧,早去早回。”
既然女儿想去,她便支持她。
“嗯。”
莫止见两人道别完了,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便开始割手掌放血。
血液顺着地上的石头蜿蜒地流到寸心身上,又汇入金月青枕中,焰筠方意识到女儿真的要走了,要去另一个世界,她够不着的世界,她忽然急声高喊道,生怕女儿没有听见。
“蓉蓉!谢谢你!蓉蓉!”
焰筠冲到床榻旁抱住女儿,放声大哭道:“蓉蓉,谢谢你让我做你的妈妈,谢谢你让我做你的妈妈,谢谢你,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