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一个人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钥匙晃动声。她抬头,看到沈望舒靠在车边,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看着她。
“送你回去?”他举起手中的车钥匙,语气平静,似乎没有多余的情绪。
许诺点了点头,迈步走上沈望舒的车。虽然她刚刚与小民警分开时内心百般不舍与轻松交织,但此刻心里却升起一股空荡荡的感觉。那种失落感让她意识到,从今以后,她又要一个人上下班了。
车里一片沉默,许诺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停车场是她为了避嫌特地选的,离厂房有一段距离,且在厂区外偏僻的一侧。平时厂里的人基本不知道,即使知道,也极少有人往这边走。
沈望舒不动声色地启动车子,回答道:“早上厂区停车位满了,就往前开了一段,正好看到这里车位多,就停在了这儿。”他的语气冷静,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或说谎的痕迹。
许诺将信将疑,但一想,也确实如此,沈望舒怎么可能为了她特意跑到这么远的停车场?如果他真的那么在意,她和他早就有了进展。
沈望舒的回答其实半真半假。他第一次停在这个停车场,确实是因为厂区停车位已满。但在那次无意中发现这是许诺和小民警平时接送的“秘密接头点”后,他便开始习惯性地停在这里。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样的行为是出于何种心态,只是每次看见她那微笑着上车的身影时,心中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在泛起。
自从小民警开始频繁出现在许诺的生活中,沈望舒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按理说,像许诺这样漂亮又能干的女孩,有人追求是很正常的。他观察过小民警,觉得对方年轻有冲劲,真心实意地对许诺好,还时不时搞些小浪漫。作为朋友,他本应该替许诺高兴,可他发现自己心里却越来越沉闷。
许诺是个低调的人,从不提起小民警对她的好,也不炫耀两人的相处,但正因为她这份小心翼翼,沈望舒心里更不是滋味。她越是保持低调,他心里那股无名的压抑感就越强烈。晚上闭上眼,他总会想起小民警注视许诺时那深情的眼神,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矛盾的是,沈望舒一方面告诉自己要远离许诺,保持距离;另一方面却又害怕她真的会答应小民警,彻底走进另一段感情。直到刚才,当他看到许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小民警,他心里那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仿佛一下子松开了,积攒了几个月的阴霾终于散去,他竟感到了一丝轻松。
“送油卡这招其实挺绝的。”沈望舒笑着说道。他被拒绝过,也见过别人被拒绝,但这么干脆利落的,还真不多见。
“不送油卡还能送什么?”许诺不以为然地回应,“油卡实用啊,总比直接给钱好。”
“你不觉得这有点太直接了吗?”沈望舒忍不住问。
“可是拖着不说清楚,对大家伤害更大啊。”许诺平静地答道。
她的话随意,但沈望舒听了心里一震。对她来说,他的态度是不是也有些“拖泥带水”了呢?
许诺和沈望舒在S县租住在同一个小区,离工厂不远。车停稳后,许诺道了声谢,准备下车。
“等一下。”沈望舒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她,“之前工人闹事时,我看到你的手表被打坏了,所以特意给你定了一块新的。”
许诺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是一块精致的蓝气球手表,这是她一直想要的款式。她顿了顿,最终还是把盒子合上,递回给沈望舒:“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如果收了,以后就不是一张油卡能解决的问题了。”
沈望舒没料到她会拒绝,脸上有一丝尴尬和不快。
许诺看出了他的表情,但她内心没有心情去安慰。她知道,面对他时,她做得越多,错得也越多。此刻,她只想结束这场尴尬。“我先上楼了。”她说完,推开车门走了。
沈望舒没有拦她,只是默默站在车边,点燃一根烟,心情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低头看看自己手上被退回的手表,心里泛起苦涩。那块表是他精心挑选的,想了很久才决定买,既不显得过分奢华,又足够体面。可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让他心里一阵失落。
比起许诺这段时间的波折,楚安乔的生活则显得简单许多。上班后,她过上了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彻底告别了那段失业失恋的低谷期。楚安乔时常觉得A市很小,因为她喜欢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总是来来回回;有时又觉得A市很大,因为自那次专柜的偶遇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魏秋至。刚开始,她还会偶尔幻想下次见到魏秋至时的情景,但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份思念也渐渐被磨平了。
和魏秋至缘分的结束不同,这半年,凌念远却时常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惊讶地发现,他们竟有不少共同的爱好和习惯:他们都习惯每天早上在医院附近买一杯现磨咖啡,下班后都喜欢去菜市场买菜做饭,周末也都喜欢去地下酒吧听爵士乐。
又到周末了,她已经习惯了和凌念远讨论周末的安排。
“明天要不要试试西郊新开的希腊餐厅?”手机屏幕上,凌念远的消息弹了出来。
“好啊,我们还可以去旁边的游乐场玩,我已经好多年没去了,听说三期的新项目特别有趣。”她飞快地回复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9点,我去接你。”
楚安乔正准备敲下“好的”回复,电话突然响起,是许诺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