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这个样子在外面继续待着,李不疾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人。
吴叔着急忙慌地赶到,帮他们开车门,“怎么回事?时雨怎么了?”
李不疾皱着眉摇了摇头。
吴叔:“好好好,先回家。”
本想带他去医院检查,他说什么都不愿意,李不疾只能把他先带回家。
路上很安静,他闭着眼睛也不说话,脸上是半干的泪痕,李不疾帮他把头发撇一边,用湿巾给他擦脸,擦完又用手帕给他擦。
指尖突然感到一阵湿意,手帕湿了。李不疾手一顿,低头看到他闭着眼睛在掉眼泪,他默不作声再次给他擦掉。
纪时雨攥着他的衣角很用力,李不疾一根一根分开他的手指,把自己的手递给他,五指分开扣进他手里,十指相扣的姿势比什么都来得有安全感。
到家后,李不疾拜托吴叔先不要告诉李清桂,等纪时雨好了再跟他说。
吴叔点点头:“有什么事立马联系我。”
“好。”
李不疾直接把他带去了浴室,给他放了一浴缸的温水,伸手去脱他的衣服,“给哥哥看看。”
在警局做笔录之前是给他拍了照片的,但当时是工作人员给他拍的,李不疾没有进去。
纪时雨皱着脸脱衣服,李不疾翻来覆去的给他检查,肩膀脖子,腰上膝盖都有淤青或擦伤,当他看到大腿偏内侧的伤的时候,他不禁怒从中来:“他碰你下|面了?”
纪时雨咬着唇掉眼泪,摇头。
李不疾不太信:“真的?”
“他,捏我屁股了……”
这是他今晚从警局回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其他地方呢?有没有用奇怪的东西碰到你?”
纪时雨眼泪啪嗒地掉,他只会摇头,又点头。
李不疾恨得心裂,把他拉近一点抱住摸了好一会儿后脑勺,眼眶发红:“乖,不怕,没事了,之后都不会有了,哥哥的错,不该让你一个人来。”
不是的,是他主动要给哥哥送饭,跟哥哥没关系,要不是哥哥,可能还有更惨烈的后果。
纪时雨边哭边拼命地摇头。
李不疾亲他的发顶,之前每次事后他都会亲,他这才知道,原来哥哥的意思是安抚他。
“但是你要跟哥哥说,我知道这很残忍,但你要说了才能惩罚他,有哥哥在,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好吗?”
纪时雨用力点头,吸了吸鼻子,眼泪一颗一颗地砸,缓慢地说:“他,他摸我……还很凶地捏我……呜,呜呜,把我.....很疼我让他放开,他不……呜昂……他捂着我的嘴,我咬不到他……呜……”
他很艰难地回忆和讲述,哭得像只小猪,哭声昂昂,特别可怜,也特别让人心疼。
纪时雨不会撒谎,找到他的时候他下半身穿着得好好的,应该是没来得及。那大腿内侧和膝盖的伤,应该是不小心摩擦到的。
李不疾抱紧他,声音发抖:“好,好,没事了,没事了,不是你的错,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他身上的伤基本上没有破开的伤口,李不疾让他坐到浴缸,“抱着膝盖,不要碰到水好吗?”
他点点头,坐进去立起腿乖乖地抱着膝盖,李不疾给他洗澡。他给纪时雨洗过很多次澡,站着的坐着的,甚至多是两人一起洗,但这是第一次,他坐在浴缸外给满身伤痕的纪时雨清洗畜生留下的痕迹。
他没用那么轻的力气过,此刻的纪时雨像快要破碎的陶瓷娃娃,轻轻一碰他可能就要碎了。李不疾很小心地给他洗澡,他下巴磕在膝盖上默默掉眼泪。
洗完之后给他裹好浴巾纪时雨站在浴室,微微发抖。
李不疾插好电吹风的电,“过来把头发吹干。”
纪时雨慢慢蹑过去,直接环住了李不疾的腰,李不疾被推的往后退了一步,没说他,直接就着这个姿势给他吹头发,发顶和后脑勺吹干后他胸前衣服一大片都被浸湿,李不疾并不恼,发顶吹干就不容易感冒,他关了吹风,把纪时雨抱起来。
“哥哥给擦药。”
抱着他回了房间,让他坐在床上,消肿消炎的软膏派上用场,李不疾一点一点给他擦。
“哥哥。”
“嗯?”
“我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不干净了?
他声音哽咽,那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
李不疾扣好软膏盖子,把他抱住,“不是。”
“你没有任何错,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千万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纪时雨是在饱含爱意的家庭里长大,有爸妈的时候爸妈把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来李不疾家里之后,桂姨也是,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宠着。他没有受过第三人的委屈,他是被宠在大人心里的宝贝。
他自幼是养在温室里的,他的人生轨迹平淡顺直,读书学习,遇到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人组建一个家庭,最后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事业,在既定的人生轨道里运行,几乎就这样了。至于有没有出息,是不是成功人士都不重要,因为他本来就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他的人生几乎顺利得能一眼看到头。
所以当一些超出这个轨道的事情出现时,毫无经验的他就会异常慌乱无措。他的圈子很小,见识过的人都是熟悉的,也是好的,他没有见过不好的,甚至是坏的人。
可能在他过往人生见过最“恶劣”的人就是李不疾了。
但现在差点被侵|犯这件事打破了他对外界的看法,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坏人。原来离开家这么危险,他太脆弱了,像城堡里的公主一样需要有人保护。
而保护“公主”的骑士,只能是李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