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用镊子拔高了灯芯,借着烛火的光收拾他们被金三弄乱的行李,他和阿忠的衣服因为看起来不值钱完好无损,就是公子的衣服被摸得黢黑。
杨乐安偏爱亮色的衣服,什么雪白,天蓝,浅绿等,不像阿良和阿忠,因为要时常做活,衣服都是暗沉沉的颜色。
小隔间沉默安静,阿良回头看杨乐安,他一动不动的,似乎在想什么,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一起。
“公子,你在想金三的话吗?”
杨乐安回过神,摇头道:“……没有。”
阿良把衣服叠好放好,合上箱子,走到杨乐安跟前:“公子,你别听金三的话,他这个人最是狡猾,就是故意让你乱想。”
这时,阿忠推门进来,瓮声瓮气道:“公子,事儿办完了。”
杨乐安勉强笑了笑,让他坐下休息。阿良的确说中了他的心事,他不想把人想的太恶毒,但是金三的话又在他脑中不停回响。
阿良继续说他:“公子就是太天真了,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看大山哥和翠兰姐疼亮儿不是假的。”
杨乐安一拍脑袋:“对啊,不能光听别人说,要看别人怎么做,我看他们就是好人!”他想通了后,心满意足的去睡觉了。
阿良熄了烛火,和阿忠也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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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清源县码头热闹非凡。来往的货船停到岸边,船上伙计把锚沉入水底,以免船只漂走。走夫纷纷起身,笑着跟船上老板交谈,随后上船把货物搬下来,他们做这行的,就是干的体力活。
有一艘货船却迟迟没有人下来。
艄公和伙计是金三聘来的,只管行船,其余事不管。今天照例将船挺好,来到船舱口,吓了一大跳,只见金三等人被一根绳子五花大绑在一块,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鼻子冻得通红,鼻涕一直挂到胸口。
最惨的还是金三,他不知怎么了身上冒了一大片红疙瘩,看起来怪吓人的,脸上胳膊上还有一些血淋淋的抓痕。
那些坐船的人早就出来偷看了,大胡子朝他们吼:“快帮我解开!”
帮他们解开岂不是跟杨乐安等人作对,于是这些人明智的选择了不插手。
杨乐安三人出现在船舱的时候,瞬间引起所有人的目光。
这些人在后面推了推陈大山,让他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天能跟这位公子哥说上话的,也就陈大山一家三口。
陈大山其实也好奇,硬着头皮上前问:“公子,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这副模样了。”
杨乐安瞅了五人组一眼,没好气道:“昨晚上他们想偷我东西,我让阿忠教训了他们一顿。”
陈大山又看了眼不成人样的金三,讪笑道:“原来如此,那他们这样真是活该!”
周围的人原本就竖着耳朵在听,这会儿七嘴八舌的道:“公子做得好,我们再穷都不会偷东西,他这种人就应该被教训!”
“就是,他杀人还不够,还想偷钱,以后谁还敢坐他的船。”
金三心狠的名声早有耳闻,只是来往的船就这么几艘,错过就要等半个月之后。也有那专门载人的船,就是价格要贵上几倍,他们舍不得,只好来坐这种货船。
杨乐安道:“正好,我准备把他们送到清源县县令那儿,你们谁陪我去,正好做个人证。”
刚才还叽叽喳喳,同仇敌忾的人们顿时鸦雀无声,暗地里交头接耳,但就是没人站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后,杨乐安冷声道:“怎么,你们都不愿意?”
一人讨好的冲他笑了笑:“公子,不是我们不愿意,我们也就只是听说过,怎么能做人证呢?”
当然,还有他们不想惹麻烦的缘故。这位贵人可以不怕,可他们没钱没势的,做那个出头鸟干啥。
杨乐安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强求。
陈大山心一狠,说道:“恩人,我陪你去!”
周围那些人纷纷向他投去目光,有不解的眼神,有赞叹的眼神,还有像是看傻子的眼神。
陈大山才不管他们,坚定的看着杨乐安。
杨乐安在船上对他多有照拂,想报答都找不到机会,现在机会摆在面前,陈大山自然要抓紧。
杨乐安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脸上的冰冷消融,微微一笑,也不管其他人,即刻就出发找县令去。
在码头上等许久的王老板见金三迟迟不下来,正想安排人去上面看看,一伙架势十足的人从上面下来了,为首的那位公子气度不凡,面容俊朗,身上的穿着无一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