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允许!”姨妈双手都拽着自己的孩子,魔怔一般重复说,“已经有哨兵去战斗了,不是吗?苏方木你病了,你不能去送死!”
苏方木没有见过双目发红的姨妈。姨妈在苏方木面前总是一副温婉可亲的长辈形象,她出于不能见到姐姐最后一面的愧疚和时刻提心吊胆不能保护好姐姐最后一丝血脉的恐惧,对待苏方木的态度比代咏冬要宽容许多。
正是姨妈总是在苏方木面前表现出她最好的一面,苏方木才不忍心让姨妈伤心。苏方木在前线的日子,只有一心想着怎么击败异兽的时候是最安心的,她不用去思考姨妈会不会生她的气,姨妈会不会因为她的任性伤心。
从苏方木在疗养塔亲眼见到眼前的姨妈比记忆中的姨妈要苍老,头顶的一部分黑发被染成霜白之色起,苏方木心里藏起来的事情更多了。
苏方木经过一番思考,决定除了在接受白塔介绍人的安排相亲这件事上无法做出让步以外,别的事情尽可能按照姨妈的心意去做,不去惹生病的姨妈生气。
“那么,苏方木你放我走。”苏万叶抬头看向天空说,“苏方木你和代咏冬两个人护送姨妈去避难所,我一个人够了。”
“你要去哪里?”苏方木用力握紧苏万叶的手腕,她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那是被铁线虫寄生的螳螂,你……”
“对,我要过去那一边。”苏万叶嘴上没有说出“替苏方木去战斗”的话,她的眼神已经把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我和你们不一样。”
苏方木的瞳孔一缩,这才注意到苏万叶手中的武器。
那是她落在姨妈家的刀,现在被苏万叶拿在手中。
苏方木禁锢苏万叶手腕的手一松,苏万叶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不要让姨妈生气,苏方木。”
姨妈想不到一向乖巧的苏万叶会做出不明智的选择。苏方木有前线作战的经验,苏万叶只是一个与代咏冬一样刚刚从白塔毕业的向导。“万叶!”
苏万叶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她从苏方木的掌心抽离,对着姨妈说:“对不起,姨妈。”
“对不起,姨妈。”紧接着,苏方木与苏万叶一样挣脱牵绊她的风筝线。
“我不能让苏万叶一个人去。”
苏方木追上苏万叶的脚步,无声地陪伴在她的身侧,迈着同样频率的脚步逆着人流穿行。
[你不会有事的。]
这是苏方木对苏万叶的承诺。
苏方木没有什么能回报苏万叶的帮助,她不能预测自己可以活到哪一天,所以苏方木不会轻易许下诺言。
她难得一次许下的诺言已经无法实现了。
“苏方木。”苏万叶喊了一声。
苏方木和苏万叶离战斗的地方很近,她们刚刚靠近那一方土地,一股滚烫的气流席卷而来。绿色的大螳螂与大自然的盎然生机融为一体,傲立在残缺的墙屋之上,它发现领域出现新的入侵者。
“苏万叶你不是无关紧要。”苏方木低下头,伸手拿走苏万叶手中的刀说,“你不会轻易死掉。”
我会用一条破破烂烂的生命保护你,直至死去。
苏方木的眼神空洞,一只毛发算不上干净的恶狼跳到她的身侧,做出攻击的姿态。
“你们干什么!这里很危——”维护边上秩序的人看见苏方木身侧的精神体,责骂的话变成一句,“你是哨兵。”
人类的眼睛无法透过事物的表层观察内部,苏方木曾在队长口中听说螳螂的一些习性。苏方木说:“这只螳螂被寄生了。”
“什么?”年老的哨兵恍然大悟,她连忙操纵机器靠近螳螂,“我说比雌性瘦小的雄性螳螂怎么会鼓起肚子!原来是寄生!”
螳螂异常生猛,卡的一下把机器破坏掉。机器被破坏无法观测螳螂这个认知给年老的哨兵带来一张巨大的打击,迫切需要要求了解螳螂的一切。感觉到威胁的螳螂再一次动起来。
哨兵从觉醒精神体的那一刻开始便无时无刻都在享受着优越的能力带来的便利。老哨兵在这场战斗中精神体受到伤害,如今机器没了,她唯让受到污染的精神体靠近螳螂获取有用的消息。
“你知道螳螂被什么寄生吗?”
苏方木和苏万叶异口同声地说:“铁线虫。”
苏万叶又说:“不要让它靠近水源。”
“我知道。”苏方木握紧手中的刀说,“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