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阳很是惊讶,“忘川水不是能溶万物么?”
“溶不了玻璃!”
谢安阳笑了一声,嘲讽:“是吗?看来这个忘川水也不是绝对能溶万物的。”
刘钦则盯着他,想从他的微表情中看出端倪,一字一句地说:“那瓶酒是从你这里拿过去的。”
“打住,你怀疑我?”谢安阳这就不高兴了。
“不然呢?”刘钦特意搬来旁边的小凳子坐到他面前,又没好气地说:“来,我听你狡辩。”
然而谢安阳沉默了很长时间,却突然一脸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口中喃喃自语:“不会的,他不会害我的,我那么信任他……”
“你说谁?”刘钦察觉了不对,连忙追问:“你碰不了忘川水,这酒是谁给你的?”
杨洵在旁边提醒了一句,“那个酒瓶里残留的不是酒,而是忘川的生水。”
谢安阳却没有回应,继续摇头说“不可能,你骗我”之类的话。
刘钦似乎懂了,就问:“你是说,这酒本来是给你喝的?”
“不可能,他不会害我!”谢安阳突然厉声大喝。
刘钦担心地望向门外,杨洵心虚地摆摆手,“放心,我带了隔音结界,他们听不到。”
刘钦不再忌惮,起身紧紧地攥住谢安阳的双肩,“安阳你说清楚,酒是你给洪磊他们的,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谢安阳像是反应过来了,好一会才忍着脾气指了指自己,“大哥,你看看我,我去找韩先生他们喝酒,他们抢了我的酒,还把我打成这副鬼样子,谁知道后面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这也能怪我头上?还是说,我会料到他抢我酒啊?”
刘钦打量着他浑身血污,脸上也有淤青,半信半疑地问:“当真不是你?”
谢安阳冷笑一声,“他们怕忘川水,我难道就不怕?”
“那你说的他又是谁,谁不会害你,这酒到底是谁给你的!?”刘钦接着质问。
谢安阳却一反常态地抱着头,眼角已经有了泪,还低声哀求说:“你别逼我,求你了,刘钦,你让我静一静。”
刘钦慢慢松开手,“你怎么了?”
谢安阳不说话了。
刘钦扫了几眼地上的杂物,又将目光落到墙上的素描画像。
以前就听谢安阳说过他会给花田的人画像,没想到他竟然画了这么多,还一一贴到了墙上。
有一说一,可能是考虑到花田的人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些黑白素描像就给人一种遗像的错觉,看着是真瘆得慌。
重要的是,这些画像手法一般,看样子像是学得不久。
刘钦这样想着,就忍不住问:“你这素描是跟谁学的?”
谢安阳飞快地接了一句,“花田的人。”
刘钦疑心不减,“你怎么不画枉死城的人?”
谢安阳淡漠地笑出一声,“他们又不是花田的人没有归处,我画他们干嘛?”
“哦。”刘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被角落的大纸团吸引了,外观是黑白的铅笔轮廓线,应该是一张素描画像,可背面却隐约透出密密麻麻的红痕,像是沾了什么东西,又像是写了字。
刘钦问:“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从窥镜的显像来看,他觉得那俩人下手没这么重。
谢安阳抹了一下眼角,低声说:“想什么,这是辰砂做的颜料,像不像真的?”
“……”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谢安阳身上的确有从花田带来的血,还带有不少淤泥,没什么好说的。
刘钦一步步走近了,想捡起那个纸团,却突然听谢安阳哽咽了一声,“何婉没了。”
刘钦脚步一顿,问:“你怎么知道的?”
谢安阳泪眼汪汪地望着他,“她是花田的姑娘,我眼睁睁看到她被忘川水溶化成脓血,却不能为她做什么。”
刘钦心软了,想着那玩意可能是谢安阳的废稿,就没再多心,烦躁地说:“大男人哭鼻子多难看,赶紧洗把脸,跟我去一趟忘川府。”
“为什么?”
刘钦说:“洪磊他们几个同时喝忘川水消亡了,再加上自杀的何琬,这次事儿大了,你得来忘川府协助我。”
谢安阳愣了一会,倒是出乎意料地应下了,“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就来。”
等刘钦离开后,他又扒拉开自己胳膊的绑带,上面的青筋已经消退,彼岸花再次变成了红色。
他愣了好一会,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次问心契生效,究竟是因为何琬愧疚而生效,还是因为洪磊之死?
何琬的死本就与他无关,若是因为何琬,那所谓问心契生效的条件就是问心有愧。
若是因为洪磊,也就是说哪怕没有亲自动手,这个问心契也会生效。
他得找个合适的人再试一试问心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