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呼呼……”
谢安阳越想越气,又闷头灌了两杯酒,“可我喝过忘川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可怜呼呼……”
谢安阳疑惑地抬起眼,却看见吴桉手撑着额头打盹,便不高兴地问:“吴桉,你在干嘛?”
吴桉的双眼半睁半闭:“没错!”
“…………”
谢安阳:“看得出你很不情愿。”
吴桉惊醒了,简直要谢天谢地:“祖宗你终于看出来了,我太累了,求你放过我吧。”
谢安阳喝得面红耳赤,还不忘斟了杯酒推到他面前:“我又不累。”
“为什么你上辈子不是狗转生的?”
“你这话不对,我分明是人。”
吴桉被这么一折腾,气得清醒了不少,硬着头皮陪他喝了几杯,听他说个没完没了,要不是还有事求他,非把他扔出去不可。
好在谢安阳酒量并不行,可能是真的心情不好,一连喝了很多,没过多久就一头醉倒在了桌上。
吴桉看他突然倒在桌上,还吓得一激灵,反应过来谢安阳是醉倒的,感到一阵无语,便揉揉太阳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吴桉耐着性子扶他起来,正准备送回去,却见他倏地直起身,又醉醺醺地指着他:“站那儿,不许动!”
吴桉立刻不动了。
谢安阳走一步晃一步,左右晃来晃去,吴桉上前扶住他,却听他突然神秘一笑,“小桉子,告诉你个秘密。”
吴桉愣了愣,“什么?”
谢安阳痴痴地笑了一阵,眼眸微微沉了下去,似乎有些失落,还隐约带有几分天真,他说:“我发现……”
他话没说完,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兀自平复了好一会,就没下文了。
吴桉简直服了,只好扶着他继续往前走,“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发现……”谢安阳又悠悠地接话:“忘川水溶不了玻璃。”
吴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他说了什么,顿时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谢安阳眨眨眼,抚着下巴想了想,颇有些得意洋洋地说:“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说的?”
“我告诉你,你不许告诉别人哦。”谢安阳醉得一塌糊涂,傻乎乎地伸出小指到他面前,“来,拉钩。”
吴桉心说“你有病吧”——这小子没喝醉的时候讨打,喝醉了更讨打。
他无可奈何,只好默默地勾住谢安阳的手指,摆出一副死鱼脸,生无可恋地拖着话音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末了他又鄙夷地补充一句,“幼稚。”
谢安阳神神秘秘地凑近了些,低声说:“听好了,那个人是——刘钦。”
吴桉浑身一震,没接话,无意识地扶着他往河畔走去。
谢安阳又小声说:“你不许告诉别人,这是我们的秘密。”
吴桉可能是想到他醉了,索性不装了,突然冷着口气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你才醉了,走开。”
好容易将谢安阳扶到河畔界碑,这趟船的掌舵人竟是个姑娘,她正百无聊赖地守在河畔,口中还叼着一根草,似乎在等什么人。
吴桉正想着该怎么跟她沟通送谢安阳回去这件事,毕竟他也不清楚谢安阳都认识谁,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通融一下。
好在姑娘无意间扫了一眼他俩,整个人竟蹿了起来,三两步来到他俩面前,气急败坏地说:“怎么才来?害老娘等这么久!”
看来是认识谢安阳的。
吴桉无奈地解释:“谢安阳喝醉了,麻烦姑娘送他找杨洵吧。”
梧桐顺手接过,眼中却生了疑惑,“你是他什么人?”
“安阳的朋友,他来找我喝酒,这不是醉了吗,我把他送回来。”
梧桐打量着他一身的地府制服,又看他面生,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寻思等谢安阳醒来追问清楚。
吴桉将手中的酒塞到谢安阳手中,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耐心地对他说:“安阳,我要走了,这瓶酒留给你。”
“噢。”谢安阳手碰到酒瓶又想打开,吴桉连忙按住他,“这次喝太多了,留着下次喝吧。”
梧桐则说:“你去吧,我带他回忘川府。”
“好。”
梧桐带谢安阳离岸后,将船交给轮值的差使,又格外嫌弃地扶着他走在长道上,还忍不住抱怨:“跑去对岸喝酒,还喝这么多,要不是应叔让我来接你,看你怎么回来!”
谢安阳半梦半醒地被她推着走,走出几步却突然一个激灵睁了眼,还吓得梧桐手抖了一下,“又怎么了?”
谢安阳没吱声,偏头望了一眼远处,见小船重新悠悠地淌入河中央,又被迷雾吞没,他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还扒开梧桐。
梧桐有点懵:“你又怎么了?”
谢安阳拿起手中的酒端详了一会,又扫梧桐一眼,发现自己喝得的确有点高,便再次扒开她,淡声说:“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梧桐有些意外:“喝这么多酒,你自己能走回去?”
谢安阳却安安稳稳地走出一段路,才扔下一句,“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你这姑娘一点都不矜持!”
“?”
梧桐假小子当久了,感到莫名其妙,“你是假酒喝多了,还是酒精把脑子灌糊涂了!?”
“关你屁事。”谢安阳轻哼一声,继续朝前走了。
梧桐气得直跺脚,“好好好,你走,好心当作驴肝肺,你最好从石道上摔下来,摔不死你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