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话题跳转后,周墨斓肉眼可见地解除了戒备状态,还从裤兜里拿出了车钥匙,嬉皮笑脸又一脸谄媚地看向徐渡:
“既然你今晚不喝酒,那就由你开车回家了哈?”
“嗯,”他接过钥匙,却又补充道,“你别喝醉了。”伤身。
周某轻轻笑了笑:“放心,不会。”
说完就吃起了闷饭,吃完闷饭就喝起了闷酒,一口接一口的,不知过了多久,也只是看着桌子上的空碟子发呆,过程中只有被朋友cue到才会展出笑容回应几句。
徐渡看得眉头紧蹙,沉重的水雾又开始在呼吸之间缠绕,潮湿黏腻得像回南天,对方却仍旧一杯接一杯地喝,似乎不知疲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注意到他视线的时候,还故作轻松冲他笑了笑,问了他句:“怎么了?”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说对方没点异常是不可能的,现在状况就跟游乐园那天一模一样,这若即若离又沉重的水雾总是潮湿得他很难受,可今晚的误会明明都解除了,周某为什么还会这样?
对方见他不说话,又继续喝起来。
终于,在周某要端起不知第几杯酒后,徐渡伸手截停了对方的动作:“别喝了,喝得太杂,就算少也会受罪。”
可对方没让。
感觉到手里抵抗的力度,徐渡一怔,抬头看向身旁的周某。
对方的眼中已经爬上了被酒精熏染出的氤氲之色,或许也正因如此,对方变得更加淘气了,见他不说话,竟忽然靠近,把嘴唇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
“既然又看出来我伤心了,那就让让我呗?反正我也没什么消解情绪的法子了呢?”
对方居然心知肚明?徐渡还有些意外,酒精浸泡过的湿润热风却扑打到了耳畔,突然一下,像羽毛触过一样又麻又痒,甚至还有点烫,簌地一下给他吓了个激灵,急忙闪开。
“哈哈哈哈!”
却只见罪魁祸首邪恶紫毛哈哈大笑,趁他呆愣时从他手里夺回了酒杯,还冲他勾起了嘴角:
“不会烂醉如泥到麻烦你照顾我的,放心。”
说完就又举起酒杯,将晦暗不明的心虚就着灯光一起掺进了酒里,咽进了喉中,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贴着杯沿的嘴唇泛着酒的湿润。
徐渡看在眼中,忽然又有些不适,耳畔的羽毛似乎抚了全身。
一定是被周某的恶作剧烦到了,徐渡觉得,周某从小到大都喜欢做这种冷不丁的恶作剧,烦得要命。
他没再说话,发热的感受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淡去。
对方也没有多喝,只是几杯,便主动结束了与朋友们的聚会,提前带着他与朋友们作别,离开了酒吧。
路上,气氛沉寂,徐渡默默开着车,副驾驶上微醺的周某脑袋靠着车窗,没醉却像摊烂泥,看着窗外一言不发,苦橙叶子气味被酒精泡了个彻底,嗅在鼻子里,让人莫名感觉心事重重,或许是觉得和他装没必要,又或许是觉得装了也会被他看出来,懒得装了。
“所以。”
徐渡实在不喜欢对方这种状态,忍不住先开了口:“你又在为什么事情伤心了?现在没人了,谈谈吧。”
周墨斓没有回答。
“是因为我吗?”他又问。
周墨斓还是不说话,徐渡趁间隙看了眼,发现对方就是看着窗外发呆,似乎是听到了也不想搭理。
徐渡瞬间就怒了。
“是你说我们有问题就要沟通的,结果我现在说了你却不搭理我?”这种回避的态度另他生厌,忍不住追问,“难道是因为我撞破了你的取向?但你不是明知道我对性少数群体的态度吗?”
就这也有必要忌讳吗?明明对方此前的种种行为都已经够昭告天下了。
然而,周某却是又沉寂了半晌,才轻飘飘地回了他一句:“不是……都不是,不要问了,我现在不想说话。”
对方逃避问题的态度更是让徐渡气不打一处来,他更忍不住追问道:
“那你什么时候才想说话?你让我和你说的、做的,我每次都表示不想说、不想做,你就非要我答应你,现在我愿意照你说的做了,你却要么不说,要么含糊其辞?你要是对我有不满就说清楚,否则我又怎么知道你到底几个意思、想要我怎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态度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