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这么做是一定会伤人的,但对他来说,及时止损永远比覆水难收要好,如果明明不喜欢对方,却又以不忍心伤害人为理由做出界限模糊的举措,看似是“善良”的,但实际上,却更会使得对方整日患得患失,受尽情感的拉扯和折磨,这可比一开始就表明界限、干脆拒绝的“残忍”烂多了。
反正世上的男人又不止他一个,人姑娘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完全没必要在他这棵开不出花的铁树上吊死。
徐渡火速到达楼下,刚出公司大楼的门就见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代步车,周墨斓摇下了驾驶座的车窗,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他走到副驾位置上了车,一眼就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穿着的衣服——正是他送的那件。
“怎么样?”或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周墨斓扬了扬下巴,得意地摇起头晃起脑来,“哥哥精心打扮之后穿上这件衣服更好看了吧?是不是帅气逼人极了啊?”
徐渡:......
他将安全带一扣,懒得搭理臭屁精:“快走吧,再晚就要堵车了。”
周墨斓见状,脑袋瞬间就蔫儿了,还瘪了瘪嘴:“都不愿意回应一下人家。”
徐渡忍无可忍:“你真帅,行了吧?”开始吐槽,“我就不理解了,你本来就很好看,长得很帅身材又好,怎么打扮能不好看?非要我再确认一遍做什么?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丑过?”
周墨斓:......
“徐渡牌大冰棍,制冰机都没你冻人,就该把你发配到雪糕厂做雪糕,环保省电,”周某狠狠吐着槽,启动了汽车,有点气呼呼的,“就算我知道你认可我好看,那我也想听你说、我就想听你说不行吗?你真是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情绪价值。”
语气说得像个无赖似的,听得徐渡怒火中烧,正欲怼,却一转头就见到了对方涨红的耳朵和脸颊。
尖锐之语霎时被扼在了喉咙口。
周某在害羞什么?他明明是在骂人。
徐渡无法理解,可那涨红之后的热气似乎也会传染,整得他莫名有些燥热,苦橙叶子似乎也顺着气息挤进了他的胸口,揪得他又痒又麻,不得已,他只能再次打开车窗透了点气,省得受到影响。
诡异的沉寂。
奇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饭桌上,依靠美味的食物才解开了僵持的氛围,他们说起了即将开始的行程。
他们昨晚就收好了行李,周墨斓甚至还带了相机,出发接他之前就一起带上了车,吃完饭后,他们来到了乐园,入住了周某订好的乐园酒店。
在入住之前,徐渡还没多想,结果一进酒店他傻眼了,周墨斓这活宝,另一家普通的酒店不订,订的居然是童趣主题酒店,张灯结彩的,四处洋溢着幼儿园似的氛围,电卡插上的时候,居然还会响起相应动画片主角的欢迎致辞。
徐渡服了,他站在门廊上,甚至觉得自己似乎被这里衬托出了一种“活人微死”之感,看来他还是年纪大了。
“哈哈哈哈哈,”周某倒是乐滋滋地跑进了房间里,四处打量起来,“真的好可爱啊这些模型,诶唷,有周边赠品呢,不错不错,收藏了,咦,这不是柯粒喜欢那角色么?拍给她看看,羡慕死她,嘻嘻。”
徐渡:……
好吧,看来不是年纪的问题,是他气质不符,周某这种幼稚鬼跟这里的契合度还是很高的。
幼稚鬼兴奋得到处把玩,俨然一副把行李完全抛在了脑后的模样,徐渡看着,沉默地安置起了他们的行李,随对方去了。
有啥办法,谁叫他选择了跟这种人出行。
把东西都安置好,他看了眼时间,提醒了一下向坐在沙发上给朋友发消息的兴奋幼稚鬼:
“烟花秀的时间快到了,收拾下,走吧。”
周某怔了怔,这才收起了手机:“噢,好。”
酒店离表演地点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提前站了个视野不错的位置,静静等待烟花秀开始。
四周很快变得人山人海,他们不得不凑近了些,周某站到了他前面,近到肩膀挨到了他的肩,几乎稍微一动就能被对方柔软的发丝碰到脸颊,苦橙叶子的气味瞬间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徐渡不由皱了皱眉,所以说他才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表演准时开始,人潮喧嚣随着音乐涌动,烟火瞬间绽放,人群欢呼起来,只有徐渡无动于衷,其实他向来对这种活动没有太大的感触,倒是周墨斓的眼睛被烟火衬得特别亮,随之感叹着,投入得不行,举着相机录视频的手都歪了歪。
徐渡注意到了对方倾斜的视频,伸手抓住了相机的手持支架,撑起了歪斜的相机。
省得对方回去之后发现没拍好鬼哭狼嚎的。
可沉浸表演的周某却怔了怔,稍稍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诧异,徐渡也不意外,毕竟相机支架太短,他难免会握住对方的手,突然被碰,谁都会吓到,不过这两周他给周某按摩惯了,是没啥感觉了。
但发梢果然还是会蹭到脸颊,挠得徐渡有些发痒,他稍微侧了侧脑袋,却又因为表演太过吵闹的声音,不得不凑到对方耳边,说道:“歪了,”说着,又带着对方的手,将相机往上提了提,“我拍吧,你看。”
说完,他看向屏幕,维持着画面平衡。
半晌,周某的手颤了颤,默默退了出去。
手心不再温热。
表演时间不算长,结束后,人潮退散,二人也随之打道回酒店。
路上,一对显然不是朋友关系的男孩走在了他们前面,亲昵地牵着手靠在一起,却不知说到了什么,其中一人忽然推了另一人一下,似是恼羞成怒了,另一人急忙抓住对方的手开始哄起来,二人又牵起手依靠在了一起。
身旁的周某忽然轻轻地笑了笑,徐渡听到了,转头看了一眼,对方眼眉都弯弯的,眼缝里闪烁着艳羡又感慨的光,透露着太过典型的心里有人的幻想,惹得他不由有些腹热心煎。
或许是因为这一下就能彻底确认对方喜欢的对象是男人了吧,尽管徐渡本就有弯了的朋友,但身为男性,他也还是没法瞬间就接受自己从小就认识的男性同伴喜欢男人这件事。
一定是这样的。
“诶,对了,”忽然,身旁的周某开口了,“你那两个朋友现在怎么样了啊?在一起了吗?”
徐渡看了对方一眼:“在一起了,感情很好。”
身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又笑了笑:“真好啊。”
十分明显的艳羡,惹得徐渡忍不住又看对方一眼,可对方却没等他做反应,又问:“你之前说他们那样的状态维持了多久来着?”
“六年。”他说。
周墨斓又沉默了,许久,忽然感慨着重复了一声:“六年啊。”
他瞧着对方若有所思的眼神,心中忽觉不适,咽下了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好奇,省得他再知道对方究竟还存在着什么混乱的关系。
不想要惹得自己不爽,就不能太过掺和对方的生活,更不能真的让“周墨斓”混入自己的内心,徐渡知道,他必须严苛遵守这条才能保住底线,不让生活真的乱了套。
回到酒店,周某说要先p图发社交软件,徐渡干脆地拿起了自己的衣服去浴室洗澡。
然而,当他把衣服准备好,从浴室出来,准备再拿点东西时,却发现周某居然注意到了他露在背包外的牛轧糖和曲奇饼。
“咦?徐渡你买了牛轧糖啊?哇,还有曲奇饼,”周某说着,伸手去抓,“用料可真扎实呀,肯定都是纯手工的吧?我可不可以吃......”
“不准吃!”
徐渡呵斥着,急忙上前推开了对方蠢蠢欲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