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殊紧抓着向甜的小臂一路穿过人群，径直出了会场拐到一个无人的走廊角落才停下。她松开手扭头直视着向甜，对方垂着头一言不发，白皙的胳膊上赫然抓出了红印。

两人就这样绷着，许久没有说话。杨殊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大理石的冰凉触感由后背延伸至身体各处，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此刻突突地跳着，牵连着脑袋上的神经一并痛起来，就差一点，差一点就没能拦住。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杨殊尽量控制自己语气不那么生硬，她实在没想到向甜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冲动。

向甜依旧沉默着，低垂的刘海儿遮住了她的眼睛，也遮住了她的情绪。

“我知道你想干嘛，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阻止你，但是我想好意提醒你，爱情诚可贵，前途更可贵，对你而言，爱情比你的工作还重要吗？”

办公室恋情，尤其是职级不对等的办公室恋情，结局是显而易见的。更何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必要拿自己的前途去赌一个不确定的人。杨殊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向甜靠自己走到现在实属不易，她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因为追求风花雪月而致日后追悔莫及。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向甜的回答带着哭腔，哽咽的声音和抖动的双肩是她的委屈和不甘，她承认在那一刻自己情绪上头冲动了，她妄图在那一刻尽数宣泄自己内心被压抑许久的情感。

“我懂，那也不是靠这种自毁前程的方式啊。”

杨殊无奈叹了口气，她从包里抽出纸巾小心擦掉向甜脸上的泪痕，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对方单薄瘦弱的后背。

说到底，这是别人的事情，还是感情方面的事情，本就不该干预，杨殊一直秉持这个原则不去插手，但是现在看来，她还是抽空找乔侃旁敲侧击提个醒，这件事情终究是需要一个契机来说清楚的。

向甜的眼泪弄花了眼妆，她也没了参与年会的兴致，杨殊干脆帮她叫了车回家，而她还要继续留下来和乔侃一起应酬，林夏的身份关系到她之后的晋升，她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嗯？怎么就你一个，向甜呢？”张瑶看见杨殊急吼吼拉着向甜出了会场，两个人出去，却一个人回来，就随口问了一句。

“她身体不太舒服，我先让她回家休息了。”杨殊突然觉得这个年会也没什么意思了，本来空着肚子来蹭吃蹭喝，现在反倒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噢，你脸色看着也不太好，没事吧，不然你也去休息一下？”

为了穿那条裙子，杨殊饿了一天，到现在为止也只喝了点酒，可能受刚才事情的影响，她感觉有些隐隐胃疼，脸色看着也苍白了几分。

“没事，就是有点胃疼。”杨殊用手按了按肚子。

“别硬扛，不行就先撤。”

杨殊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看向林夏的方向，乔侃和林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的脸上都是好看的笑容。杨殊想起向甜那张流泪委屈的脸，再看看不远处登对般配的一对璧人，也难怪向甜会吃醋嫉妒。

台上的抽奖还在继续，台下的人都被吸引站在前排，生怕会漏听自己的奖品。

“下面要抽的是我们的红包现金5万元，让我来看看哪位朋友如此幸运！”

“15号！让我们公司号码为15号的朋友。”

“15号？15号是谁啊？”

在场的人左顾右盼，寻觅着这位被红包砸中的幸运儿。杨殊打开自己的纸条，是9号，张瑶是13号。

“谁啊，还不上去？”

台下的人窸窸窣窣，你看我我看你确认了一圈都没有这个15号，主持人只好打圆场重新抽。

今晚是入场签到，门口的服务生会给每位到场的来宾一张号码牌，不可能没有15号。杨殊眼神一顿，她知道这个15号是谁了，可惜新的结果已经产生，为时已晚。

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杨殊和乔侃把林夏送到酒店门口，临别前，林夏字里行间有意让乔侃陪自己一起，但是乔侃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三言两语挡了回去，最后林夏只得独自乘车离开，上车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殊。

杨殊面带微笑目送林夏的车驶离直至彻底消失不见，她才开口问道：“你说她刚看我那眼是什么意思啊？”

“还能有什么意思，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呗。”

乔侃怎么会不知道林夏的意思，之前几次三番约自己，他都找借口回绝了，今天会出现在年会现场也是因为他难得主动邀请，对方以为他终于开窍了，满心欢喜来赴约才知道要为别人做嫁衣。

现在林夏已经知道了他邀请她的真实意图，后续如何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这条线他牵完，至于能不能成就看杨殊自己了。

“也是，人家钟情于你，你却狠心利用人家。”杨殊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来“刺激”乔侃。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最好是别让我白折腾。”乔侃白了一眼杨殊，没有和她多计较。

“收到～”

“对了，向甜怎么了？她找我有事吗？”乔侃想到之前向甜喊他的时候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天谢地，你终于想起来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别跟我说你没感觉出来？”杨殊不信眼前这个穿梭在情场里经验丰富的老手会丝毫没有察觉。

“一点点吧，所以她？”乔侃上次在商场碰到向甜就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他宁愿是自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