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盛夏,南部山区植被繁茂,从高空俯瞰,层峦叠嶂,瀑布溪流,郁郁葱葱,绵延万里。
盘山公路蜿蜒通往山顶,两侧没有护栏,山体石壁,直面万丈悬崖。
一辆红色跑车从远处开过来,过弯不减速,一个甩尾漂移,飘过弯道之后继续飞驰,轮胎碾过之处扬起漫天尘沙,引擎轰鸣声响彻山谷。
山路的尽头,山顶平坦处,有一处孤宅小院儿,房屋错落,青瓦白墙,上面爬满青藤枝蔓。
红色跑车越过矮坡,一个急刹停在小院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小伙,身高腿长,一头红发,墨镜摘掉,露出精致的五官,立体的轮廓。
他叫沈阔,是个赛车手,来这里找一个人。
山林风动,院墙上的枝蔓叶子轻轻摇晃,沙沙作响。
沈阔大致扫了眼四周,脚步稍作停顿后直接推门走进了小院儿。
院子三面房屋,一面鸡鸭羊圈,中间有颗大槐树,树下有个躺椅,上面躺着个男人。
那男人头发挺长,微微卷曲,发帘遮住眼睛,脸上一圈胡茬,此刻正翘着二郎腿,一手晃着个小茶壶,一手摇着蒲扇。
沈阔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先下意识的撇了下嘴。
男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抬起眼皮朝这边瞧了瞧,随后收回目光继续摇蒲扇,没理人。
这种很明显的故意无视让沈阔有些不爽,他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语气。“你好,我是沈阔,老孟让我来的。”
男人仍然没理他,继续躺那儿摇蒲扇。
沈阔见状更是有些上火。“喂!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啊?”
如此,男人摇蒲扇的手一顿,随后不紧不慢的扭头,朝旁边喊了声。“旺财,嘛呢,家里来野狗了不知道管管?”
话音刚落,扑拉一声,院子角落的围栏里突然就飞出来了一只大白鹅。
那鹅体型其实也不大,但就是看起来很庞然,并且莫名有种哈士奇的即视感,它的喙扁且尖锐,看起来很锋利,配合此刻凝视过来的锐利眼神,让人毫不怀疑,但凡小腿被拧上,非掉一块肉不可。
以至于当它乍着翅膀扑过来,沈阔惊的直接原地蹦起,蹭一下转身窜出了门去。
坐车里躲了至少有十分钟,直到大鹅终于扑腾咆哮累了撇下蔑视的目光迈着小方步回了院子,沈阔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掉,随后掏出手机给老孟打电话,接通直接就是一顿火冒三丈的输出。
老孟是沈阔车队的经理人,脾气挺好,在电话那头也不跟他争执,无论沈阔多暴躁都是好声好气的一顿“嗯嗯啊啊” ,等他消停下来才来上一句。“好了好了,消消气,大佬嘛,性格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傲慢,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理解个屁!我看你就是忽悠我,故意把我支到这么老远,这会儿指不定怎么合计坑我呢!”沈阔说。
“你这就冤枉我了啊少爷,我是那种人吗。”老孟说。
“你是!”沈阔说。
“哎呦。”老孟直接笑了。“说的好像你小子有啥好坑似的。”
“…”沈阔无语。
“行了。”老孟说。“没忽悠你,现在你眼前那位,可以说是国内赛车圈现存的最牛逼的大佬了,你就跟着他就行。”
“…” 沈阔更是无语,且不说对方是不是大佬,就看那人那副颓了吧唧的样儿,别说大佬,他都感觉那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再者,但凡在圈子里展露过头角的,不论年轻的年长的,国内的国外的,沈阔或多或少都有过了解,就从没见过这号人。
“他爱什么佬什么佬吧,反正我没看上!”沈阔说。
“呦呵,你还没看上。”老孟再次让他逗乐。“你当自己是去相亲找媳妇儿的呢。”
“…”沈阔:“反正我现在就要走!”
“往哪走啊。”老孟说。“我大少爷诶,你可别任性了,既然已经签了车队,那就得服从车队安排,违约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就是赔钱吗,老子赔不起吗?”沈阔说。
“不是钱的事儿。” 老孟说。“一个优秀的赛车运动员可以有个性,但不能太个性,集体的力量永远比个人更强大,你得学会相信团队,相信我的安排。”
沈阔不以为然。
“阔儿啊,真不是哥贬低你,户外拉力和你以前开场地那完全不是一回事,以你现在这点经验,说实话是真不行。”
沈阔直接呵了一声。
“不管以前你多牛逼,转战拉力赛场你就是新人,就是需要从头开始,作为车手,意识转变过程有多难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要没有一个有经验的教练带,熬个五年八年也是你。”
沈阔皱了皱眉。
“沈阔,有些道理不用哥提醒你也应该明白,大器晚成的毕竟是极少数,一个赛车手最好的花期就那么几年,你必须趁年轻抓住机会,以最快的速度成长,否则时间很快就会把你落下的。”
“…”
挂掉电话,沈阔往座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开始揉脑袋。
他是六七岁开始就接触赛车的,只不过作为未成年拿不到正式驾照,这十余年间一直在开场地赛,大大小小的赛事倒是参加过不少,该拿的奖项也拿了个差不多,然而他却并不满足。
今年年初满十八岁后,他第一时间去考了驾照,然后签了新车队,开始转战户外拉力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