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笑着说道:“我倒是想让你天天给我揉揉。”
路时年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开口说道:“寻哥把我当理疗师了。”
“嗯,还是我的专属。”
声音里满满是暧昧。
路时年倒也不跟他继续扯有的没的了,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又要准备去拍今天的戏了。
今天总算是有大量和顾寻的对戏了。
顾寻随手挑的这个变态大boss身份,一直在暗中观察路时年所饰演的角色的一举一动,如同观察实验室养着的小白鼠,看他在一次又一次地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朋友、恋人,最后孤独地和他在末世星球上决战,带着无尽的恨意和耻辱。
顾寻所饰演的人是一个没有人类感情的仿生人。
人类的一切感性对他来说不仅陌生,而且还愚蠢。
愚蠢得让他感到害怕。
贺子澄在这一场戏的时间线里将被顾寻残忍地虐杀,而且是当着恋人路时年的面。
是情绪拉到极致愤怒暴涨的一场高潮戏。
贺建国给贺子澄说戏的时候,路时年也也一直在旁边认真地听着,偶尔也会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每当贺建国给俩年轻人解释完,又对自己理解的表现是否能达到了预想中的效果而迟疑的时候,便会忍不住用他那浑浊却又莫名清澈的眼神投向大影帝顾寻。
贺子澄两只眼睛都翻了白,发出十分不屑的声音。
“老贺,到底你是导演他是导演?你要不干脆把自己导演的位子让给顾前辈得了。”
顾寻只是笑了笑,拍了拍贺建国的肩,“具体怎样,拍一遍就知道了。”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四五六七八次,拍到合格的镜头为止。”
顾寻十分轻松地脱下厚重的羽绒,露出里面十分单薄的戏服,不等贺子澄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将他钳制在自己身旁。
贺子澄只觉得脖子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力量给掐住,非常紧,甚至有几分喘不过气。
他红着脸咳嗽了几下,眼角余光朝着身后的顾寻投射去几分怨恨。
贺子澄实在是忍不住在心里叨叨,他这一部戏都碰上些什么人啊,一个路时年温温吞吞什么事都要和他们打个报告,好像全剧组的人都在欺负他一个人似的。
虽然最初他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随着一段时间的相处,倒是发现这路时年并不是没有什么主见的人,恰恰相反,他对很多戏都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只是想以更温和的方式拿出来跟他们探讨,所以常常不自觉地就将自己放在了低于他们的位置上,以至于显得他十分没有自信,还优柔寡断。
但是只有注意一看,路时年每次在别人反驳他的时候,神情都是柔和而平静的,真正心里脆弱的人不被人理解,甚至被人质疑他做这件事的价值的时候,不应当会如此平静。
除非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他对别人的看法不在意,要么就是他对这件事本身就不在意。
不论是哪种,贺子澄都觉得这路时年一定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面。
但是这顾寻就不同了。
比起路时年的温和,顾寻是那种会一秒入戏的超神影帝,专注力和爆发的戏感非常人能比。很多时候甚至会让人忘记他是在演戏。
传闻他还在国外拍戏时,曾经就有一名大导演被顾寻的一段即兴的骂人表演给骂到忘了监控屏幕画面,呆愣着直到顾寻骂了个爽快,破防到以后看到顾寻都能感受到几分莫名的畏惧感。
贺子澄在心底骂了一句。
要不要演得这么逼真,刚刚有一瞬间,真以为自己要工伤让顾寻给掐死了。
路时年还不用等贺建国喊“咔”,便已经和顾寻十分默契地快速入戏。
他明澈的眼里迅速燃烧起愤怒的火焰,朝着挟持着人质的顾寻望去。
遥远相对,双目凝望。
路时年望进对面那熟悉无比的幽深漆黑的眸子,那眼睛里没有任何能称之为“人”的情绪,像千万年一尊无情的沙漠之石,静静地宣判着误闯入其中的凡人的生死。
毫无感情。
也无怜悯。
在顾寻的身上,竟看不到一丝的熟悉的感觉。
顾寻眼底闪过一丝极其残忍的寒光,骨劲分明的手指在贺子澄脖子上一掐,贺子澄立马翻了个白眼,往地上无声地倒下。
冰冷的的目光穿透薄薄的空气,直射路时年。
一句毫无感情的话语钻入路时年的耳中,低沉而陌生的声音,彷如机器,乍响空寂的山林。
更让路时年浑身一颤,望向顾寻面无表情的脸。
“人类的爱无意义,恨却有。只有他死了,你才会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