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说书声告一段落，茶室内有那么片刻，同步陷入了无声的沉寂之中。

来都来了。

临渊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大字。

《仙舟民俗用语·旅游篇》里使用率排行第一的词汇，上榜评价是「此四字适用范围极广，可抹除大部分消极情绪，展现乐观精神，注：一句很有道理的废话」。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一瞬，她很快意识到，此时转头就跑绝对不是什么理智的举动，往后挪了半步的脚又慢慢放了回来。

要说跟着灰发少女来之前没预想过类似的场面……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畏惧和不安涌上心头的速度太快，产生的冲击让她的反应都变得迟钝了。

啊……果然是太久不和人打交道就是不行，老师教过的东西都快忘了。

这可不好，不好。

“诸位安好，”临渊压住烦乱的心绪，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微笑着俯身行礼，“还请容我自我介绍，在下临渊，罗浮仙舟人士，持明族。”

先行礼和自我介绍总是没错的，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礼多人不怪。

伸手不打笑脸人。

《仙舟礼仪用语·初见篇》好评率排行前十的两句。

想起金鹏之前描述的场景，临渊略微停顿后，继续开口：“若是之前有过冒犯之举，还请允我予以补偿，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也尽管吩咐，临渊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用过这种文绉绉的社交辞令了，但愿不会有太大差错。

在场的众仙眼力都不差，自然不会注意不到她的小动作。但临渊姿态恭谨，语气诚恳，倒是让人难以在这个时候追究她的问题。

而且之前那副神情恍惚的样子……说不得也是被梦之魔神拘囚过后留下的什么后遗症。

总归有可能是帝君的同族……在场众人都将目光望向了上首。

归终咳了两声缓和气氛，也将视线投向了摩拉克斯，暗自使着眼色。

“赴汤蹈火倒是不必，”临渊听见坐在上首的青年开口，声线沉稳平和，似乎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无奈，“不过，我确实有些好奇的事情。”

声音也不像——

临渊咬了下唇角，微抬起头，视线落在茶桌边缘：“恕我妄自猜测，您想问的，是关于‘这个’的事情么？”

她抬起手，按在了额角的位置。

就算当时她眼前模糊不清，也并不觉得那双龙角是想象出来的产物，不然只凭眼角的红印，她也不一定会将对方错认成老师。

再结合灰发少女之前投注于她身上的视线——

临渊暂且只能想到这点。

“不错。”摩拉克斯平静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最为清楚归终他们猜测的“同族”并不存在，但临渊之前展露出来的龙相也确实是与他最为相似的……至少是在这几千年里，他在提瓦特上见到过最为相似的。

“哎呀，有什么事情坐着说嘛，总是站在门口做什么？”归终将她拉进茶室，“啊，我是不是忘记说了，你叫我归终就行。”

临渊：“……”

虽然在灰发少女报完那一圈名字之后已经隐隐猜到了，但她还是理智地抑制住了想在此刻询问星槎相关话题的冲动。

或许是考虑到她的心情，灰发少女特意将把椅子挪了挪，和她一起挤到留云借风真君的身旁，坐在了离上首最远的位置。

留云借风真君小声斥道：“……成何体统。”

然后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临渊面前。

看着双手支着脸颊，一副兴致勃勃准备听故事模样的归终，还有别开脸颊，坐姿端正的留云借风真君，临渊握住茶杯，真诚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