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鸢勾引未半而中道崩殂,今衣褪三分,无计可施,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我不冷……”谢鸢张了张嘴,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叶问雪按倒在沙发上。
他心中一喜,以为峰回路转。
谁料叶问雪撤回手,拿了个枕头垫在他的脑后,叮嘱道:“你先躺着休息,我去给你找干衣服。”
谢鸢的双手捂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个脑袋。他扭了扭身体,试图从被子的桎梏中解脱出来。不知道叶问雪怎么裹的被子,竟跟铜墙铁壁似的,纹丝不动。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由于重心不稳又倒了回去,看起来像是一只在砧板上扑腾的鱼。
叶问雪拿着衣服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滑稽的一幕。
她将手背抵在唇边,遮掩嘴角的笑意。
谢鸢放弃挣扎,咸鱼躺尸瘫在沙发上。他将脸埋进被子里,认命般地说道:“想笑就笑吧。”
“噗嗤。”叶问雪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鸢抬起头,见她笑得开怀,小声问道:“你不生我气了吧?”
叶问雪突然不笑了。她压下嘴角,故意板着脸,满脸严肃地看着他。
谢鸢慌了神。见叶问雪迟迟不说话,他有些紧张地确认道:“我错了,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叶问雪说:“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谢鸢回答:“我错在不该骗你。”
叶问雪说:“还有。”
谢鸢想了想说:“我不应该自作主张,更不应该自以为是,觉得告诉你真相就会让你伤心。”
叶问雪说:“谢鸢,你记住。你不是我,你不能替我做决定。就算你再了解我,你也终究不是我。你不能完全凭借自己的主观想法,随便断定我的想法和反应。”
谢鸢忙不迭点头。他抿了抿唇,瞄了叶问雪一眼:“你愿意原谅我吗?”
叶问雪保持沉默。
谢鸢有些着急。他举起两根手指,认真道:“我发誓,以后真的再也不骗你了。以后我再骗你,就天打雷劈……”
天边应景地落下一道雷声。
谢鸢:“…………”
这雷公电母存心跟他过不去呢?
看见谢鸢一脸呆住的表情,叶问雪觉得很有意思。她没再板着脸,而是轻轻拍了拍谢鸢的头:“好了,不逗你了。”
俗话说得好,打一棒子再给些红枣。她只是想吓吓谢鸢,也没真打算发火。
叶问雪一把拉起谢鸢,连人带被子推进浴室,不紧不慢地命令道:“衣裳给你,去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我身体好在呢,淋点雨没事……”谢鸢正说着,突然觉得鼻子发痒,“阿嚏!”
此情此景,让他刚才的话显得毫无说服力。
谢鸢选择老实闭嘴,听话照做。直到洗完澡,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手里的衣服应该……不是别人的,是问雪的吧?
他低头盯着怀里的衣服,是很中性的款式。浅灰色的外套,简简单单的白T恤,印了几个黑色英文字母,看起来很宽松。
只是穿在自己的身上,稍微有一点紧身。
一想到这是问雪的衣服,谢鸢又幸福了。
氤氲的雾气在眼前翻涌,热气顺着脖颈冲上脑门。他感觉自己穿着的不是普通的T恤,而是万两黄金铸成的金丝甲。因为过于飘飘然,他甚至是同手同脚走出浴室的。
叶问雪问:“洗完了?”
谢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叶问雪说:“洗完就让开,不要挡在门口。”
谢鸢的笑容戛然而止。
叶问雪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一看谢鸢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胡思乱想,于是直接解释道:“我刚运动完,也要洗澡。”
谢鸢连忙让出路来。
浴室门打开又关上,随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因为看不见,反而更令人浮想联翩。
谢鸢想要控制住脑袋里的想法,可是思绪好像有自己想法似的,在脑海里横冲直撞,不停地叫嚣呼喊。
他蜷缩在沙发的角落,不由自主地裹紧身上的外套,把头埋在衣服里。深吸一口气,能闻见淡而冷冽的清香。不刺鼻,也不像是洗衣粉的气味。
如果真的是洗衣粉,谢鸢觉得自己可以买一辈子的量。
不行,他感觉自己好像个痴汉。
叶问雪洗了澡出来,发现谢鸢头发都不吹,脸颊涨得通红,坐在沙发上呵呵傻笑。
她沉默不语。难道淋了雨以后,人会变傻?
“怎么不吹头发?”
“啊、啊,我忘了。”谢鸢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叶问雪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吹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