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的谢鸢,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只觉得恍如隔世。父母欣喜的面孔,护士匆忙的面孔,医生平静的面孔。一张张脸浮动在眼前,仿佛在告诉他,女尊国的遭遇,不过是大梦一场。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火烧的痛感仍残留在皮肤,可是眼前的身体却没有任何伤痕。如果只是自己脑补的幻觉,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打发走王凯,谢鸢坐在床头,继续安静地看书。
曾经的他,无比渴望逃离女尊国。现在的他,却拼命寻找着女尊国存在的痕迹。他想要极力证明,自己跟叶问雪的相遇,不是一场梦。
他无法确定,女尊国是在这个世界真实存在过,亦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因此他只能抱着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去寻找相关的痕迹。
终于,半个月过后,他在某段野史中发现,历史上曾经短暂地存在过一个以女为尊的王朝。皇族以叶为姓,但很快走向覆灭,湮灭在时间的尘埃之中。其中关于叶问雪的记载,不过寥寥几行。
叶氏三王爷,性情刚直,好武艺。年十八,拜上将军。骁勇善战,功高震主。近而立,欲娶青楼男倌,逢大火,未果。其后五年,戍守边疆,大败敌军。圣上大悦,命班师回朝。叶归府,突逢刺客,中毒身亡,终身未娶。
谢鸢的指尖划过最后四字,轻轻发出一声叹息。他合上史书,望向窗外,呢喃道:“我那时候说等你回来,没想到竟是最后一面……”
回应他的,唯有窗外飒飒的风声。
与此同时,叶问雪站在窗边,一把扯开窗帘,伸展了一下筋骨。她回过头,问身后的蒋甜甜:“结果如何,医生怎么说?”
蒋甜甜抱着诊断书,宣布道:“医生说,你住院期间情绪稳定,未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各量表数值正常,无异常行为,社会化练习效果很好。恭喜你,可以出院了!”
叶问雪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丝弧度:“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蒋甜甜连忙摆手,“这是我的工作,都是我应该做的。跟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也过得很开心。第一次有人愿意这么耐心地跟我聊小说,我真的特别高兴。”
她将叶问雪送到医院门口,笑着告别道:“再见,出院以后要好好生活哦!”
叶问雪挥手回应:“嗯,再见。”
她还没走出医院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喇叭声。转过头一看,只见身旁的马路,不知何时横着一辆黑得发亮的劳斯莱斯。
几个身穿黑色西服马甲的保镖站在车前,对叶问雪深深鞠了一躬,拉开车门道:“小姐,请上车。”
叶问雪皱了皱眉:“我自己走。”
保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又重复了一遍:“小姐,请上车。”
这话说得客气,但语气却并不客气。大有一种不愿上车,就把她绑回去的架势。
叶问雪捏紧了拳头:“我说最后一遍,我自己走。”
保镖见她气势逼人,神情总算有了变化:“这是老爷的命令。小姐,请上车。”
叶问雪粗略扫了他们一眼,个个健壮高大,肌肉扎实,一看就是练家子。对方人多势众,若真打起来,自己未必讨着好。打是打得过,她就怕这里是医院附近,一下子闹大了,自己又要被送回去。她才刚出来,好不容易可以锻炼肌肉,可不能再被关回医院。
她垂下眼眸,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做出了让步:“好。”
叶问雪上了车,拉紧后座的车门。她身体前倾,后背微弓,单手撑着下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玻璃窗。
窗外车水马龙,路人行色匆匆。引擎声响起,周遭景色变得模糊,转眼便呼啸而过。
她一时间有些出神,想要在这里安稳生活下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在医院的时候,早已梳理好原主的记忆。其中最为复杂的,就是原主的家庭背景。
生母早逝,继母性格泼辣,不是个省油的灯。明里暗里搞针对,把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逼得精神失常。继兄是个外强中干的胆小鬼,有点良心,但也不多。虽然没做出实质性的坏事,但对于原主受到的伤害一直保持沉默。
父亲更是个拎不清的家伙,面子大过父女亲情。而且品行恶劣,明明是靠妻子的资产发家,却在婚后出轨第三者,妻子死后就立刻再婚。实在是令人作呕!
叶问雪生平最不屑的,就是这种见利忘义的狼心狗肺之徒。
她刚出医院,还没回家,就被来了个下马威。若真是回去了,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看来得找些防身的武器,以防万一。
这个时候,叶问雪格外怀念自己的斩月剑。那可是绝世仅有的宝剑,质地坚硬,削铁如泥。她这辈子,恐怕再难找到如此称手的兵器了。
她正如此叹息着,车子缓缓停了下来,保镖转过头,提醒道:“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