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最忌讳的,便是在前一天将后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推出来。一次两次倒还好,若是次数多了,便分不清现实与命数。
一切如同预想之中的发生,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魏知易此刻很想去唤一声谢京墨,可他知道不可以。
“能分清。”他开口答道。
光芒落入他的眼睛,似乎为他眼中的笑意添上一抹颜色。
“谢言之,有些事情,我想去做。”他低声说着这句话,虽是笑着语气却是郑重。
谢京墨看着他,没有出声。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谢京墨最终松开手,放弃阻拦。
好像有一根针落入他的心中,针的那头尖锐,造不出实质性的伤害,却还是会令人疼痛。
“为什么?”谢京墨不懂他的心思,却还是执着地想要问。
那气势像是不问出一个答案就不罢休。
魏知易不懂他口中的问题是指什么。
可就算知道谢京墨想要问的是什么,他也回答不上来。
魏知易坐直身子,给出一个自己的答案,“闲的。”
谢京墨瞥了他一眼,坐到他的身边。良久,他嗤笑一声,继续擦拭着刚刚落上灰尘的剑,“那你可真闲。”
魏知易听到这话,也笑出声来,“我也觉得。”
星光柔和地落入地面之上,霜色将地面铺满,而谢京墨也换下自己那带血的衣衫,依旧是霜色的,像是与光芒融为一体。
魏知易坐在地上,看着谢京墨换上的衣袍,忽然开口问道:“谢言之,你没有什么其他颜色的衣服吗? ”
记忆中谢京墨的衣服大多都是霜色的,除了那件官袍。
谢京墨拢着头发,他思考片刻,疑惑地问道:“白色?”
他将发冠固定好后,看向魏知易。
魏知易将折扇抵在掌心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这个话题,毕竟他衣服的颜色甚至比谢京墨的还少。
他忽然感觉到谢京墨站到他的身后,他仰起头看向他,“干什么?”
“头发乱了。”谢京墨低眸将他的发带拆开,魏知易听到此话也就不再动弹。
他静静地坐着,等待着谢京墨为他束发。
手指穿过发间,不知是头发扫过的痒意还谢京墨手指划过带来的痒意。
魏知易顿时觉得脖颈间微微发烫,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好像在多年前,谢京墨也曾这样为他束发。
他试图从湖水中看向正站在他身后的人,可刚一有动作,便被那人按住肩膀。
“别动。”
水面微微流动着,画面开始变得模糊。月光照耀,略有朦胧。
魏知易不再动弹,他看着水中那人的衣衫,忽然笑出来,“谢少师给我束发,算是我的荣幸?”
谢京墨停住动作,他撩起魏知易耳边的头发,将其握在手里。魏知易经常带着的那条蓝色的发带,穿梭在他的手指之间。
他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为魏知易束着发。
时间漫长且煎熬,谢京墨低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渐渐离开那条发带,他抚上那人的一缕青丝,魏知易对此毫无察觉。
“回去吧。”谢京墨松开手,开口说道。
魏知易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透过水面去看自己此时的头发,那发型与从晚幽城出发那会儿所扎的发型一模一样。
他答了一声,抬眼,却见谢京墨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那人越走越快,甚至没有敢回头看他。
因为一些意外,一行人打算在此休息一晚。
红薯有些烫手,江程安等待好久终于是不再烫手。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江程安抬眼望去,就看见魏知易朝他们走来。
“吃红薯吗?”江程安将手中的红薯递过去。
魏知易坐到他旁边摇摇头,“不了。”
他没有深更半夜吃东西的习惯。
“不过你们哪里来的红薯?”他说着,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付湍。
付湍一边将红薯掰开,一边一本正经地回道:“河边挖的。”
红薯经过火一烤,香气就会变得十分浓郁。魏知易还记得小时候路过一个摊子,那里的香气说是香飘百里都不为过。人一路过那里,便总想去买上一个。
谢京墨将刚刚刨出的红薯丢给魏知易,魏知易下意识地接过,瞬间被烫到。
他直到此刻都没想出来,这个季节哪来的红薯。
晨光渐渐驱散黑暗,一点微弱的光扩散成一片,再一转眸天光大亮,甚至都不知道这天是从哪一刻开始亮起的。
魏知易再次回那个地方时,发现那里别说是尸体,就是一滴血都没看到。那里一切如常,顶多就是周围被破坏的痕迹不能修复。
步行到桃花城铁定是不可以的,所以谢京墨派人清理这里的同时,也让他们留下一辆马车,还有一位车夫。
路途颠簸,但不用一直驾车也是件好事。
桃花城顾名思义就是以桃花闻名的城池,只是可惜现在他们来得晚,已经错过桃花。
在经历三天三夜的颠簸之后,他们终于来到这座城池。
而江程安来到这座城池的第一件事,便是下车去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