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双眼睛,真是要将人溺死。魏知易心道。
他知道自己对谢京墨的情感不清白。
魏知易笑出声来,折扇在他手中飞舞,他静静地看向谢京墨,很是淡定的吐出四个字,“难养,事多。”
他又补充道:“字面意思。”
像是友人之间的调侃,不含任何恶意。
这事多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和前面那个“难养”的词一致,一层就是字面意思的事多,谢京墨天天忙得都不知道他人在哪。
“这是你的误解。”谢京墨反驳道。
可魏知易分明说的是实话。
魏知易再次笑出声来,他耐心地对谢京墨说道:“谢言之,少师大人,这可不是误解。”
谢京墨没有理会,他再度开口,顺便将魏知易将要说出口的话给堵回去,“都说晚幽城里最多的是美人美酒,想来也不是旁人传出的玩笑话。”
他说这话时,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魏知易的。
魏知易手指停顿一下,面色不变地回道:“那是自然。”
他将手放在桌子上,想起近些日子晚幽城发生的事,内心中叹息一声,他开口问道:“谢言之,你对流言怎么看?”
他问着谢京墨,就如同宿玉当时问他一样。
流言?谢京墨对此还真没什么看法。
因为在朝堂之中,流言早就普遍。那是兵器也是武器。
流言能成一个人,也能毁一个人。
他不言,却像是已言所有。
魏知易泄气,他没有像宿玉一样得到一个答案。
“若是你陷于流言中,我会保你。”谢京墨看向魏知易,再度说道。他语气很是肯定,虽没有说什么一定,但他的语气却像是一个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魏知易听到这句话,明显愣了一下。他试图去找谢京墨话中的一丝漏洞,可惜,没有。
是因友情还是知己之情?又还是其他的情感。
但魏知易不愿也不敢去想其他的感情。
“好。”魏知易弯着眉眼应过一声。
他再次说道:“那如果以后我陷入流言之中。谢言之,你要保我。这可是你说的。”
谢京墨略有无奈地望向他,他魏晚竹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有一天陷入流言之中。
但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保他。出于情义。
街道两旁的热闹好似与宿玉无关,她披着斗篷,在木垚的掩护下进入一间房子之中。
正在将洞箫放入木盒之中的萧伯被开门的声音吓得一激灵。他下意识地将木盒盖上,回眸看去之时,脸上已经挂上笑容。
但当看到进来的人时,他愣住了。
“萧伯伯。”宿玉抬眼看着他,她抬手将遮在眼前的斗篷掀起。
那张脸依旧是如此的清秀,与上次见面并无什么不同。
“宿、宿玉。”萧伯磕磕绊绊地说道,他后退一步,可脚却磕在桌脚上,疼痛忽然浮现,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
也不怪他如此谨慎,衙门在人祭的同时就将杀人凶手的模样给爆出来。
也是那时很多人才知道宿玉有一个姐姐。但萧伯却是一直知道的。
宿玉向前走一步,她似乎知晓萧伯的害怕,于是先一步开口,“两年前你在城东那处卖泥人,那时我刚巧路过,你还顺手送了我一个。”
萧伯也是回想起那时的事情,一下子松下气来。城东的摊子不多,那晚他那摊子只卖掉一个。也不能说是卖,该说是送。这事只有他和宿玉知道。
“原来真是你。”他叹息一声,引宿玉入座。
他说完转眸看向她身后的人,问道:“这是?”
宿玉见他看向木垚便开口解释,“城里有些混乱,魏先生的朋友怕我遇险,就唤他保护我。”
木垚抱拳算是与萧伯打声招呼。
萧伯也是想起城中发生的事情,他已经隐隐猜出宿玉找他是因为什么事。于是他没有坐下。
他的神色逐渐焦急。
“萧伯伯。”宿玉再次开口。
萧伯当机立断地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但觉得有些生硬,就再次补充,“宿玉,不是我不帮你,你看孙二跑了,老李也不想接这个活计。更何况,城中的人可都在祭祀台那边。”
他继续说着,“今天已经有好几个人去砸台子了,你这、你这不就是把我往火坑推吗?就一个祈雨节过去就过去了。”
宿玉看着他着急的模样,瞬间将自己要说出口的话给吞回去,她试图挽救,“我还是想让这次祈雨节正常举行。萧伯伯只有你会这首曲子。”
萧伯伯根本不买账,什么信仰在恐惧面前都直接崩塌。
“不成。你大可去找孙二去找老李,单来找我作甚。”他大手一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气愤,胡子直接一撇一撇。
他低着头对宿玉劝道:“放弃吧,宿玉。看在我们以前共同练习的份上我不叫人。你走吧。”
他的这句话,堵死宿玉的所有期待。
斗篷再次遮挡住宿玉的面容,斗篷之下的人轻声说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