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混乱在此处平息。
郊外的一处木屋中,王五娘正坐在窗边发呆,她在等待一个结果,即使她并不知道这结果是否如她所愿。
门外响来马蹄声,她忙起身迎去,然而,见到的却不是自己预想之中的人。
她目光顿时暗下几分。
门口的马是棕色的,马上还隐隐落下一些衣袍。那人正半躺在马上丝毫没有担心会掉下去。
他见已经到目的地,便翻身下马。此人就是当初那个蓬头露面的少年,陈尚生。
他还是那副模样,连那灰扑扑地衣服都未曾换下。
他走到王五娘的面前,伸手说道:“我的东西呢?”
王五娘低头,走到屋内,她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箱子虽然陈旧,但上面却没有土,看起来是不久前才打开过。
她从那箱子里拿出来一本书,随后将箱子合上。
那书的封皮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风华录》。
陈尚生接过那本书,惊奇地说道:“你这速度还挺快的,我以为还会有个几天。”
他说着翻开风华录看几眼,随后啧啧称奇,良久,他看到些什么,顿时了然,他勾唇笑着将书合上。
王五娘低眸继续回道:“我当年与九万岁是故交,所以他才会这么快来找我。”
这话自然是假的,但陈尚生不知道。
他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探究,“原来是这样。”
他再次翻身马,依旧是半躺在马背上,他摇摇手,对王五娘说道:“那皇印送你,算做酬劳。”
王五娘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马儿正要向前走,陈尚生却想起一些东西,他抬手拍着马背示意它停下。
“对了,”陈尚生说道,“你那案子明天就会有结果。”
王五娘心神一震,但陈尚生像是不知道她的情绪一般。
他打着哈欠,摆摆手示意马儿向前走去。
马已没入日光之中,而王五娘却还久久没有回神。
坚持五年的事情真的会迎来转机吗?
她儿的在天之灵真的能看到吗?
那该死的孙县令真的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她不敢相信,不能相信,她怕是一场梦。
得偿所愿之时,恍然如梦。
可那孙圣聠还未上砍头台,她不敢醒。
温暖的日光落在她的脚边,照在她已经缝补过千百万次的鞋子上。她的住所离衙门很远,但她却仍旧选择去衙门。
她怕她一时松懈,便后悔莫及。
她怕有一天自己谈论这件事时,会说上一句:早知道会这样,我当时就应该去。
日光温和,但照在交易客栈的门前,却挡不住屋内的阴凉。
客栈的门此时早已打开,只是里面的东西再一次不负从前的模样,茶杯全都碎裂,木桌与凳子没有一个是完好的。
可一向爱财的阿娇却顾不得关注那些东西,她紧紧抱着一个女孩,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流下。
那女孩明明快没有力气却还笑着,她抬手想要摸阿娇的脸,但因力气不足,只摸到阿娇的手臂。
她紧紧攥着阿娇的衣袖,笑着调侃,“阿娇姐,我还没死呢。”
阿娇抱着她,没有说话,她的心像是被撕裂一样,疼得要命。怕是千刀万剐也不及此刻的心那般痛。
她与客栈的伙计们生活好多年,他们的名字,他们的性格,他们的样貌,早已深深地烙在她的心底。她早已把他们当做家人。
可现在她的家人快死了。
可是小玲,你快死了。
那是他们客栈年纪最小的,她一直将她当做亲妹妹对待。
泪水越流越多,阿娇本想止住但越想停止越不能停止。
客栈一片死寂,伙计们都在担心着,但他们不是医师,再焦急也无用。但他们现在狠自己不是医师,如果他们是医师,现在就能救她。
一个伙计不甘地敲着桌子,他大吼着:“我现在就杀去乐阁和那疯女人拼了!”
明明是一个壮汉,却因这件事,而眼眶通红。
客栈的伙计都附和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地站起来想要去讨个说法,仿佛这样,小玲就能平安。
周围的声音很大,但阿娇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抱着小玲一动不动。
“阿娇姐……”小玲虚弱地抬着手喊道,她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
付湍从门外走来,他担忧地看向阿娇,“医师马上就到。”
阿娇低眸,轻轻“嗯”一声。但那声音几乎听不见。
不多时,医师已经提着药箱从外面走来。
但是阿娇已经不抱希望,万毒之首,又怎么可能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