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安此次的目的地是皇城,而魏知易的老朋友谢府的当家人恰巧也在皇城。
谢府的院子里有许多花,其中开得最热烈的是专门移种的那珠海棠。谢京墨不喜欢花,但他的母亲却很喜欢。
人们都说谢府当家的与他的母亲严重不合,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当家的说是讨厌长公主,但实际上却是关心着长公主的。”正在修建海棠的下人忍不住和同伴说道。
这珠海棠正是谢京墨找人移来的。
他的同伴刚要答些什么,忽然瞥见一处,急忙收回了目光。
那下人见同伴紧张的模样,奇怪地问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当家的今天不在府里。”
一阵咳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身体一僵。他怎么忘了,当家的不在,但是总管在啊!
“看起来事情都干完了,不然能这么清闲?”来人身着浅白色衣衫,腰间挂着一个月牙状的玉佩,他眉若远山,目如水波。他就这么散着头发,发间还带着一个银色的蝴蝶发饰,与他这人冰冷的气质完全不符。
下人连忙摆手,“不不不……薛总管……”
他现在就是无比后悔,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企图逃脱罚抄。
突然,一个人急急忙忙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这人跑了很多地方,终于是找到了薛沐景。
他朝着薛沐景喊道:“总管,少师回来了!”
薛沐景一听,果断向外走去,若不是注意仪态,他此刻怕是会跑起来。
微风吹着院子中的海棠,那海棠如火,灼烧着春色。有一来者身着官服从马车上走下,那身官服也为红色,比那海棠更为耀眼,也比那海棠更为灼人。
“少爷。”薛沐景站在门前恭敬地喊道。
被换做少爷的人抬眸望向他,长公主曾经是这皇城一等一的美人,谢景墨身为她的孩子,自然长得不差。他生了一副好皮囊,面容凌厉,眉如墨画,周身儒雅的气息使他如同文人墨客,似是下一秒就能提笔吟诗。但若仅仅是这样,倒镇不住朝廷那群老顽固。
文人之姿,偏偏身处高位,自带威严。这便是坊间对谢京墨的评价。
“阿辰,我说过,该改口了。”谢京墨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他的声音如同初雪中的一滴墨,包含着无限的情绪,却只如一场白雪。
薛沐景听罢,摇了摇头说道:“少爷就是少爷,不是少师也不是当家的。”
他的执着总是那么的奇怪。但又怎么能说是奇怪。怕是只有他看出来谢京墨不喜欢少师这个称呼,也不喜欢当家的这个称呼。
谢京墨笑了一下没有再回答,少爷这个称呼放在各个场合都不合适,私下的话倒还能称呼一下。
谢京墨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譬如他身边的那位黑衣少年此刻就不乐意了,“你天天少爷少爷的叫,我听着就烦,你都把咱当家的地位都叫低了。”
谢京墨将手竖起放在嘴边,“木垚,慎言。”
木垚一下子噤了声。
薛沐景是谢京墨救回来的,而木垚则是他和当初那个人一起捡回来的。捡回来木垚没几天后,那人就离开了,所以最初两人都不知道魏知易的存在。
薛沐景和木垚每次都互看不顺眼,但两人的感情还是好的。
“少爷,你不该带他去的。”薛沐景撇了撇眉,让这个咋咋呼呼的人跟着少爷,保不准会给少爷惹上什么事。
木垚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他气呼呼地瞥了薛沐景一眼,不再理他,这期间他一句话也没说。
谢京墨抬眸望向牌匾,“进去说。”
原本在朝堂上那沉重的气氛里还没走出来,被他们这么一打岔,也就没了继续忧愁的心思。
木垚和薛沐景对视了一眼,一起向府里走去。
三人从门口走到谢京墨院中,一路无言。
书房内,谢京墨沉吟片刻,说道:“二皇子让我去接待东临的来使。”
薛沐景一听这话微微心惊,东临?东临国一直都对他们南江虎视眈眈的,虽然从他们的国师掌权后,暂时安定下来了,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没了那个心思。也就是因为南江和东临国力不相上下,他们才不敢动手。
“怕是来者不善。”薛沐景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谢京墨说道。
谢京墨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来使指定在幽州一家酒楼相见,陛下同意了。”
这么荒唐的条件,陛下居然还答应了。
“荒唐。先不说那来使怀的是什么心思,单就是在一个指定地点相见就有鬼。”木垚心直口快地将两人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谢京墨没有回答,正是因为这样,二皇子才不愿去与东临来史谈判。
他虽为南明帝做事,但实际上也只是南明帝用来磨砺皇子们的磨刀石。如果有什么需要人死才能成的事情,南明帝第一个推上前的人便是他。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谢京墨将茶水沏好递给了他们两人。
薛沐景尝了一口,茶色稍浓,茶香四溢,入口虽苦,却又回味绵长。
“少爷这茶泡的越来越好了。”他感叹了一声。
他不喜欢喝茶,但谢京墨泡的这茶却是让他有种再续一杯的冲动。
木垚是个粗人,他品不出来茶的好坏,但也是知道这茶是极好的。
“那东临使者也不敢在这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木垚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谢京墨他拿起茶杯遮住了嘴角,他拆开了刚刚传来的情报,看了眼那两人,不在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