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抬头望去,那人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
人走茶未凉,故事自此刻开始。
掌柜的坐在桌子后面,一点一点敲着算盘,每敲一次魏知易的心就提上一节,直到最后,他的心都要从嘴里吐出来了。
“一共三十两。”他用手指比了个数,说道。
三十两!一壶茶要我三十两银子!寻常人家一个月最多的情况下也只能挣十五两!
做生意的贯会察言观色,那掌柜的瞥了他们一眼,伸手扣了扣桌子,说道:“你们用的白瓷,全国上下一年才能做出五十个这种品质的。你们喝的茶,上好的龙井,只一点便价值千两,连那桌椅可都是只有皇城里才有的金丝楠木所做。”
掌柜的给他们一点一点算着,他神情十分严肃。魏知易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一句话:“没钱还来喝什么茶!”
魏知易毫不怀疑,如果他们拿不出来这三十两银子,那掌柜绝对会叫来伙计把他们两个打死。
付湍淡淡地看向了站在自己旁边的人,他以为魏知易来这里是有把握的。怎料,被看着的魏知易以扇遮脸,企图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没钱。”
仅仅两个字,粉碎了付湍所有的期待。果然,他就不该相信魏知易,现在打死他算作赔罪还来得及吗?
青州地偏,山多水少,原本这里的人口也稀少,但自从天算子定居松子山之后,这里就开始变得繁华。魏知易说不清其因也说不清其果,反正在他看来这青州并不是因为他师父定居此地才繁华。
窥天者多多少少会从其他的视角去看待某一件事情。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你怕谢府的人怕的要死,却还敢用这令牌。”
魏知易听到他说的那话,耸了耸肩,令牌在他手上转了一圈,被他收回了袖子里。
他笑了笑,说道:“没办法,我穷。”
世人皆知,南朝有两大势力,一个是以二皇子为首的皇族,一个是以谢京墨为首的世家派。
这么一想,付湍就觉得谢府那位还挺厉害,明明不是皇子,却占据了朝堂上的一半话语权。
南明帝虽然是很乐意看他们相残,但本质上还是偏向二皇子的。毕竟这帝王之位说来说去,总归是要落到自家人手里。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和谢京墨搭上线的,又是怎么让他恨到想弄死你。”付湍环抱着双臂,慢悠悠地走在魏知易的旁边。他们此行是前往故地,松子山。
魏知易低头拿出扇子笑而不语,他拿的那令牌,全天下只有两个。一个在他这里,另一个就是在谢京墨本人手里。可想而知,这个令牌意味着什么,换做别人拿到这令牌,一定是会摩拳擦掌来个大的。
可惜拿这令牌的是魏知易,他只乐忠于拿着这令牌到处蹭茶。
他们二人离闹市越来越远,嘈杂的声音逐渐随着风远去,不知何时,周围已是一片寂静。现在正值春天,春色渐浓,他们自山脚下,窥见了山上的春。
粉红色的花瓣随着风飘落了些,他们上山的路旁种着一颗桃树,那是魏知易临走之前种的,原以为这桃树不会活过那个冬天。
“就送到这里吧,师父不喜欢别人打扰。”
魏知易开口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自闹市走到这里,两人一句话都没有再说。魏知易的折扇不知什么时候收了起来,付湍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他抬脚向前走去,桃花的花瓣散落在他脚边,微风轻扬,他的身后传来挚友的声音。
“一路平安。”
魏知易没有回头,他朝后面的人摆了摆手,算作告别。
南江国虽然表面繁华,但终归是一棵被虫蛀了的树,外强中干,百姓苦不堪言。每年冤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更别提还有天灾人祸。
外域人都盯着这片腐朽的土地。
若非先皇的威慑尚还留存几分,这南朝早亡了。
魏知易此番上山,问天意,问前路。
在即将上山时,他想了很多,后来他的想法都汇聚成了一句话。
一句异想天开的话。
他想为黎民百姓求得一条生路。
向天求生,三千多卦,每一卦皆为:逆天意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