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辉插话道:“答不上来便答不上嘛,你们赢了还不乐意啊!和光喝酒!”
赵煜利索地喝了一旁备好的三杯酒。
燕辉一声令下:“兄弟们上!”
兵科学子们轰然而上,架起彭琨便跑,留下原地凌乱的政科学子们。
政科学子们虽然赢了,但他们感受不到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
*
孙景哲笑得前仰后倒,半个身子斜倚桌面,震得茶水泛起层层涟漪,恰似他心中荡漾的快乐。
“原来你是这般被斗倒的。”他促狭道,“模仿地惟妙惟肖,我感受到你的迫窘了。”
“正是正是。”严巧群无奈地说,“我竟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矗在那里,愣似一尊石雕,现在想想,倒也觉得有趣。”
孙景哲赞同:“那赵煜确实是一个妙人。难怪你还要特意跑来告诉我。”
二人再度品茗,茶香缭绕,沁人心脾。话题渐渐转换,从文法盛事到治国之道,从兵法策略到诗词歌赋,无所不谈,无所不畅。
时光在谈笑间悄然流逝,转眼便至黄昏。夕阳的余晖洒下,为他们披上了一袭金衣。
临别之际,严巧群邀请孙景哲共赏端午佳节京大各院系的龙舟竞渡。
“龙舟竞渡?你可有参与其中?”孙景哲眉宇间透出一丝好奇,他自幼长于边地,自永安帝登基以来,又一直在幽闭的屋内调养,未曾得见京城端午时节的繁华盛景。
“自然是要参与的。”严巧群满怀期待地答道,“我们政科今年特制了流云舟,船头还精心雕刻了一尊三尺高的屈原像,威风凛凛,气派极了——你可愿意前来观赏?”
孙景哲整了整身上的披风,姿态优雅而略显矜持,道:“只怕家父又要多派几名侍卫随行了。”
“不妨事,不妨事。”严巧群摆了摆手,笑容满面,欢喜不已,“届时我在码头等你。那赵煜也在,政兵两院首轮便要交锋。兵科院在舟上挂了红绸,上书‘百舸争流’,极为抢眼,你一眼便能寻见。旁边的便是我们的舟了。”
“我记下了,一定会去的。”孙景哲微笑应道,起身要送。
严巧群连忙制止:“不必劳烦相送,你自当保重身体。”孙景哲遂唤来王管家送客。
随着严巧群身影渐行渐远,室内重新恢复了以往宁静。孙景哲缓缓回到正房,只见侍从手捧药盅,静静地立在珠帘之外,晚风送来一丝丝苦涩的药香。
该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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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珺棠背着书匣,步履匆匆地向着自个儿的厢房行去。今日他特意早下学,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实在想念世子,迫切想要见面。
转过一处拐角,王珺棠的视线骤然与王管家和严巧群的身影相遇。
王管家脸上堆着和煦的笑容,先行打了个招呼:“王公子回来了。”
王珺棠微微颔首,目光径直越过他,投向了严巧群,口中却问道:“世子在书房吗?”
“方才还在,这会儿大约是回正房用晚饭了。”王管家说。
王珺棠与严巧群仅是彼此点头致意,他们之间本就不熟,无需多言,亦无话可说。
不过,严巧群为何会出现在侯府?
心事重重地,王珺棠疾走至正房,踏进门:“世子,我回来了。”
世子正好端端坐着用晚饭。
孙云生身为羽林卫统领,常年驻守皇宫大营,鲜少回家。夏氏近来忙于家中的账务,整日奔波于各个店铺之间,连三餐也是在外头草草了事。
孙景哲只得一个人。
“今日下学怎的这般早?”孙景哲心中暗自欢喜,他素来喜爱热闹,向往陪伴,这样他才能感到自己还活着。
“也不知是何缘故,今日在课上总是想着您,恍若神魂离体,神不归舍的,私塾中的学问丝毫无法入耳,索性早早归来。”王珺棠深知如何触动孙景哲的心弦,正如孙景哲懂得如何拿捏王珺棠,他时刻不忘提升自己在世子心中的好感。
“咳。”孙景哲轻咳一声,低头忙着夹菜,却是在碗里捣来捣去,“正巧你回来,便与我一同用膳吧。”
王珺棠顺理成章坐下,他拿起筷子,用了两三口,似不经意地问:“对了,我回来时遇见了严公子。可是他来拜见您了?何时来的?”
“他下午来的。”孙景哲似笑非笑地瞧了眼王珺棠,“聊了一些时务,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
“哦,原来是这样。”王珺棠说。
“后日端午节你们私塾放假吗?”孙景哲突然主动问。
“普考在即,先生不会轻易放人。”王珺棠抬眼盯视孙景哲,“世子是有什么安排吗?只要您吩咐,我一定会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