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墨。”
他冷静地说:“我有些昏晕,你莫要着急,送我回侯府便是。”
说完,浑身一沉,失去意识倒在书墨身上。
在一旁的严巧群下意识扶一把,一股苦涩的草药气传来。
“世子!”
*
大脑昏昏沉沉,思维凝固,孙景哲忘记了挣扎,前世今生的一幕幕片段开始回放。
被单亲妈妈带大的童年,考入大学的欣喜,母亲病重刺耳的“滴——”,客户前夫愤怒的脸;孙父孙母的疼爱,一望无垠的草原,杀声震天的战场,眼神涣散的挚友……
最后定格在一位医者打扮的老者身上:“……才疏学浅,虽竭尽所能,却也仅能暂缓毒性,未能找到根治之策……世子只能勉力维持数年。”
早逝的白月光兄长。
既是月光,为何早逝?
这死老天,让我重生就是让我吃苦。人生苦短,或许活着本身就是千难万难。不,生命于搏斗中精彩,他来到这个世界,有新的人生,见识不一样的风景,已是幸运。
他还想再看看这世间。
“世子一生都在为别人活,为父母、为懿德太子、为幼弟、为众生……”
我想放纵一回。
就这一回。
*
孙景哲再次醒来,已回到自己的房中,房内一片昏暗。他只觉喉嗓干涩疼痛,轻咳几声,慢慢坐起身。
蘅生守在一旁,立马惊醒。“世子!您醒了!来,您慢点。”他给孙景哲铺好后垫。
“水。”孙景哲嘶哑着声音道。
蘅生马上去一旁,提起小炭炉上的茶壶,给世子倒一杯温水。
孙景哲喝了水,才觉活过来。
“我睡了几时?”
“您都昏睡两天两夜了,要不是大夫说您只是力竭昏迷……”蘅生说一半便哽咽起来。
“好了,我这不是无事吗。”孙景哲一面哄着蘅生,一面惊讶自己竟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他还以为只是当天晚上。
病越来越重了。
外面听到动静,书墨进来,惊喜地叫道:“世子,您醒了!”
整个院子忙碌起来。
夜半孙父孙母也过来了一趟,好好教训他一顿,到底是疼爱孩子,没舍得说几句。
孙景哲哄哄父母,吃了饭,又困乏了。
他确实托大了。
孙景哲反思自己。
所以,出门这件事还需要细细思量,别游行没几天,昏死在路上。
“这几天府中可有什么事?”孙景哲主要想问的是孙景行。
需要时不时关注一下原著。
书墨回道:“正打算明日再告知您呢。”
嗯?
“昨日二少爷与宁国公二公子当街纵马,踢残两人。侯爷大怒,罚二公子禁闭,没想到二公子竟半夜逃出府。现在还未寻到。”
“这个孙景行。”孙景哲扶额,他思索一番,道,“与方管家说一声,让他盯着宁国公府二少爷,五皇子,陈家幼子陈益源,与当今皇后亲侄周启朋。”
书墨应是,出去了。
蘅生端着药进门,与书墨错身。
“世子,喝药了。”
孙景哲接过碗一口闷,苦的眉毛皱成一团,连忙倒一杯茶水漱口。
蘅生拿着空碗出去。
孙景哲纳闷,平日叽叽喳喳的怎么忽然转性。
片刻之后,外面隐约传来蘅生的训斥声,零零碎碎,又忽然歇声。
书墨进来了。
“世子,王公子请见。”
“十日之期未到,不见。”孙景哲干脆利落,顿了顿,“方才蘅生骂他了?”
“是。”
“让蘅生与王珺棠道歉。”孙景哲皱眉,沉声道。
书墨又出去了。
孙景哲修长的手指“哒哒”敲打桌案,五下,六下,蘅生冲进来。“世子,我为何要对王珺棠那厮道歉。”
“你无缘无故骂人,你为何不道歉?”孙景哲并不想用威压与强权逼迫蘅生,好声好气与他讲道理。
“我哪里错了?他就是勾引您,他不要脸!”蘅生眼泪汪汪,世子平日对他多有宠爱,都怪王珺棠,世子现在竟委屈他,“他怎么敢肖想您,您对他那么大恩情,他对不起您!”
“哈!”孙景哲一声冷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世道。
他深知蘅生奴性极重,时代的烙印如影随形,他过度地依赖并极端地维护心中的主人,孙景哲多次教育也更改不了少年思想认知。
不,不仅仅是蘅生,书墨、柳池、孙父孙母,这世间大多数人大概都如此想。
深入骨髓的孤独,烦躁感如蚂蚁一般啃食孙景哲的思维,总有一天要发疯。
不欲再多言,孙景哲闭眼挥挥手,让蘅生离去:“你回去歇息吧。”
“世子!”蘅生慌张地唤一声,抿抿唇,转身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