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
孙云生沉声回拒了五皇子的提议:“殿下不必再挽留了,犬子资质平庸,不堪造就,待此学期终了,吾欲遣其从军,以磨砺心志,望其将来能承侯府之大任。此后难为伴读,实为憾事,万望殿下海涵。吾已上奏陛下,陛下已恩准此事。”
五皇子苏业璞见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好说:“我可否见一见阿行?”
本朝皇室宗族没有前代过得舒服。
本朝严格贯彻“立嫡以贤不以长”的原则,以皇子政绩为标准,最优者登上皇位,次者封为藩王就封海外。
想什么都不会就登上皇位?没门。
想什么也不干就拿个爵位?没门。
如果作为皇子的你不努力,你就只能拿着父皇从私库里分给你的财产,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公主根据自己的意愿,能者带着军队嫁到异国、藩国;弱者在京城让父皇从私库出钱造一个公主府,选个驸马尚公主。
宗室们也一样,皇室只提供各种服务与优惠,想什么也不敢就拿钱,让国库养你?没门。
所有爵位绝对都是由功勋获得,且只能承袭三代,等次降之。
初代藩王死后,政府收回封地,让新的藩王就封。前藩王家属,除继承人回京继承爵位等待安排外,其他自寻出路。
所以,拥有实打实爵位的孙云生根本不怕还未从政的苏业璞。
孙云生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殿下还是请回吧。待三日之后,殿下自能见到犬子。”
皇亲国戚,三代之内,不可当官。
孙云生哪能让两人见面。
苏业璞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但旋即恢复了平静,淡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本殿下便不打扰了。侯爷,告辞。”
孙云生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
第二天,孙景哲天不亮就被叫起来。
孙景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瞥见窗外天色尚暗,边穿衣边问给他整理衣物的书墨:“叫厨房做些方便携带的。”
他从昨日下午一直睡到现在,中途只起来喝了一碗粥、一碗药,现在饿得不行。但是侯府离皇宫有些距离,上早朝就没时间在家吃饭了,只能在路上垫垫。
“放心吧世子,主母昨晚便吩咐过了。”书墨将孙景哲的配饰递过去。
昨日永安帝看过孙云生上的奏折后,派人去给事中拿了孙景哲的手稿,看完立即发一道谕旨,令孙景哲今日来上早朝。
只不过谕旨送到时,孙景哲还在昏睡,使者也没有为难。中途醒来喝药,书墨告知他此事。
“昨日五皇子来做什么?见阿行?”孙景哲穿戴好正装,边往侯府大门走,边问书墨。
“五皇子从御前知道侯爷要送二少爷进军营,来劝侯爷。”书墨说,“不过侯爷拒绝了。听说回宫发了好大的脾气,还求着陛下也要进军营。”
孙景哲嘴角抽抽,问:“陛下同意了吗?”
“自是没有。”书墨说,“陛下大怒,当众骂五皇子愚笨。”
怕是骂得难听极了。
孙景哲和父亲打一声招呼,一起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天色微亮,清晨的皇城刚刚苏醒:街道两边,摊贩们早早地摆好了摊位,正往上面摆放货物;做生意的店家把店门敞开,清扫地面;蒸腾的热气中,包子和油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周围回荡着商贩的吆喝声。
孙景哲手中拿着时令糕,边看边吃,随着马车渐渐接近皇宫午门,市场的喧闹声逐渐变得模糊。
巍峨宫门前,禁军气势森严。
朝廷大臣的马车都在此停下,孙景哲已经看到有两位大臣从马车上下来,直径朝自己这个方位行来。
是来与孙云生打招呼的。
这种环节怎么能少得了你夸我谦呢?
孙景哲微微欠身,面上是铁一般如沐春风的谦笑,礼貌地回应着大臣们的恭维。
“侯爷,侯爷!”一位内侍手持白毛拂尘,脚步匆匆地走来,声音尖利。
“哎哟,可算等到您了,”相互行了礼,才像刚看到孙景哲一般,“想必这就是令公子吧,昨日还听陛下在御花园中提及,对令郎那是赞不绝口,说是公子如玉,才华横溢,少年有为,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孙云生谦虚地拱手:“李公公过誉了。”
“实话实说罢了。”李公公笑如弥勒,“陛下特意嘱咐我,让我早早在此等候,说要与令郎叙叙旧,聊聊往事。时间不等人,老奴这就带世子去见陛下,以免让陛下久等。侯爷,您看……”
孙景哲与孙云生快速对视一眼,最后由孙云生道:“请公公带路吧。”
“世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