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现在身体恢复的情况,应该是一周前左右。”队医道,“他年轻,底子也好,损伤没到不可逆的程度。”
时景闭着眼睛听两个人在旁边嗡嗡嗡,不晕的脑袋又有发作的迹象:“怎么治?”
队医顿了顿,看向沙发上的青年:“我今天开个药你吃,吃完就不会再吐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加个针灸,你看怎么样?”
“不针灸。”
“可以。”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
时景睁开眼:“治我还是治你?”
“……”顶着两个人的视线压力,队医擦了擦汗,还是对陆执野道,“那我去拿电灸的工具。”
时景:“……?”
妈的。
这个俱乐部就没一个有自己主见的人吗?
治病不是应该听病患的诉求?
他还没想完,沙发靠背猛地一降。时景整个人变成了平躺。
时景:“?”
陆执野平静看着他:“这样舒服一些。”
时景:“……”
没精力跟他争执,时景直接躺平摆烂。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听见开门动静。队医回来。
又几分钟后,衣摆和裤腿被人轻轻卷了起来。
“嘶——”
一针扎到他肚子上,时景差点整个人弹起来。
队医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个位置叫中脘穴,是会稍微有点疼。”
“……”
队医道:“下一针是天枢穴,也会有点痛。疼的话可以叫出来。”
陆执野怎么他妈的还没走?
余光瞥到他的裤脚,时景硬是把“嗷”的一声咽回了肚子里。
被扎了肚子、胳膊、腿。时景基本上成了半个刺猬。
躺在沙发床上不能动弹,他烤着医生弄来的红外线灯,一开始的胀痛过去,逐渐变成舒适。
时景歪过头,皱眉避开顶灯,闭上眼。
虽然是男性的体格,腰却出乎寻常地瘦,肚子上也没肉,呼吸都能看见微微突出的骨头。
脚踝也细。
躺在深色沙发上,衬得白肤色更明显。
“差不多30分钟后我来拔针。”队医小声对陆执野道。
陆执野掩了目光,很轻点了下头。
-
时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接近中午。
他居然在这个医务室睡了一晚上了。
随着他坐起身,身上有什么东西滑到地上,时景捡起来,发现是一条薄毯子。
上面还有一股混着薄荷还是松香的味。
跟他昨天被夹在胳膊中间在陆执野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时景抿着唇,翻身就起来要找人算账,结果脚踩到地上一软,差点“嗷”地一下行了个跪拜大礼。
“……”他妈。
为什么扎完针灸腿会这么酸??
陆执野不会趁他睡着打了他一顿吧。
“你醒了?”时景出门,迎面对上昨天的胖经理,“小陆刚走,他开会去了,可能过几分钟出来。”
时景:“……我没说要找他。”
找他也是去给他一拳。
“噢。”胖经理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这孩子,怎么身体不舒服也不说呢,昨天大半夜的,我看见小陆抱了个人回来,我还以为……”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如释重负拍了两下时景:“还好是你。”
时景:“?”
“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要说,身体不舒服尤其不能硬撑。”胖经理笑眯眯道,“昨晚把小陆急坏了,觉也不睡,非要守着你。哎,一个个都不注意身体,我也说不动。”
“守着我?”时景愣了。
“对啊,就在你出来前几分钟才走。要不是队医又来说了你没事,我看他饭都不会出来吃。”胖经理摆摆手,“今天还有日程安排呢……真是。”
时景原地站了几秒,摸出手机。
现在是十二点零三分。
陆执野在医务室里呆了7个小时?
时景握着手机的动作僵了下。
一刻钟后,会议室的门打开。
时景臭着脸无视了对他投来好奇目光的所有人,直直看着陆执野走出来。
“你——”他一开口,肚子“咕噜”了一声。
时景:“……”
他妈的。
于是时景被领来了食堂。
一碗面下了肚子,整个人复活。时景觉得现在可以立马和陆执野打上一架。
“等会有安排么?”
时景反应了几秒才明白是陆执野在问他。
SFD的食堂很大,正是饭点,嘈杂得不行。
陆执野的声音却清晰一个字一个字落到他耳中。
这样面对面的距离,时景才发现陆执野体格其实比看上去要健壮。
握在碗边缘的手掌很宽大,卷起衬衣下露出的半截小臂也能明显看见轻微隆起的肌肉线条。
怪不得他妈的昨天挣脱不了。
时景眯了眯眼,想说他现在就上楼收拾东西走人。
陆执野又道:“上次,我提的个人请求,考虑得怎么样了?”
“……”时景忽然反应过来,这人是不是那时候就看出来了?
草。
他视线从陆执野手臂上挪开,偏过脸道:“我要是说我不是Zeit呢?”
安静了两秒。
“嗯。”陆执野道。
“嗯”是什么意思?
不等时景皱眉,陆执野就又道:“不想打二队,直接进一队也可以。”
时景:“?”
时景:“……”
不是,这人有没有在听他讲话?
似乎已经在心里规划好了,陆执野看着他,又问:“你想住哪间宿舍?可以给你换套房。”
时景:“……”
套房,那就是五楼那一层,和一队同规格了。
时景沉默了一会,灵光一现,决定来个大的。
“我不住套房,我要住别墅。”他说,举起一根手指,带了点挑衅,“单独一栋楼,三层的那种,带电梯。”
陆执野颔首:“可以。”
时景:“……”
时景:“?”
不是?啊???
时景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一句口嗨把自己卖了。
站在这栋别墅面前,手里拿着门禁卡和信箱钥匙,眼睁睁看工人安装新的指纹锁时,他突然觉得网上有些人仇富不是没道理的。
手机在裤子口袋里狂震,时景拿出来接听。
“小甜甜!!你没事吧?!”马特鬼哭狼嚎,“我草,我对不起你,我吃完午饭才发现你不见了,青训室里没人,房间里没人,厕所里也没人,你的行李还全都被翻出来堆在门口……我和墩子差点都要报警了!”
“你做什么去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时景把手指按上去录指纹,面无表情:“没什么,找了个新工作。”
“什么新工作?”
时景换另一只手录第二枚指纹:“食堂10点钟方向,看街对面。”
手机那头传出一阵奔跑声。
半晌。
马特看见站在街对面的好兄弟。
以及好兄弟手里拿的一大串钥匙。
他倒抽一口凉气,“你去对面小区当保安了?!”
时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