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合照

鲜血淋漓的人蜷缩在角落里，她的手指陷在了被子里，她抽吸着，压抑着，痛得皱紧了眉头，如同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

风吹在贴着胶皮纸的窗户上，呼呼作响。

“啊——”，萧若玄低呼着，风吹得她脊背发寒，皮肉颤抖，但是她只想躺在属于她的这一片空间里。

萧若玄最后离开的每一步都用了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她不去看任何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个人的。

被单被鲜血一寸寸地染湿，一滴血泪从眼尾不受控制地滚落，然后浸没在床单上，成为一朵血花。

一个头戴灰布的女仆站在萧若玄的门口，她在门口转了好久，身后敲打门的时候没一下都在掂量轻重。

“滚啊——”萧若玄听到这敲门声，就如同一只野兽，她不用听那个人的声音就知道这会是谁。

“滚，滚啊——”萧若玄几乎是吼了出来，但是她太虚弱，声音也就比平日虚浮了些。

姜魅听到门内的低吼声，娇软的身躯一颤，布满细纹的手就再也不敢敲门了。

她走出去几步，又回头看看，直到走过了拐角，回头也再也看不到。

此后一年，几乎无大小事发生，但是大堂里摆放着的黑羽总是令所有人不安，如同埋在心里的一个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

阴界没有雪，只有刺骨的寒风，天空除了黑夜就是绚丽的红橙色。

宽敞的教室里紧闭了窗户，上面蒙上了沉沉雾气。

教室人多，声音嘈杂，于是冰冷的房间也多了几分暖意。

此刻教室里没来老师，萧听雨坐在位置上，手里拿着笔，怎么也坐不住，时不时偷瞄一眼前排的易水生，然后撇着嘴转笔。

萧若玄实在无法忽视身侧之人那赤裸裸觊觎易水生的眼神，终于开腔提醒道:“萧听雨，我劝你少招惹易水生了，你知不知道上次你吵着要去放烟花给她看，结果把参苓府烧的只剩下半边了。”

萧若玄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越说越激动，“就因为我给你提供了烟火这个事，我也陪你受罚，我真的服了，你TM别看她了。”

萧若玄的手就要捂住萧听雨的眼睛，“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萧听雨扒开萧若玄的手，居然笑了出来，“这不还剩半边吗，我去过，那里睡着不漏风的。”

“智障，我真的是在鸡同鸭讲，你个商业废。”萧若玄双臂抱胸，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萧听雨对着手心呼出了一口热气，睫毛上也沾染了水珠，她刷的一下跑了出去，轻轻敲打着易水生的窗户。

易水生瞥了她一眼，见是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扭过头也不理她，任凭萧听雨怎么敲她的窗。

后来耳边激烈的声音停了，易水生缓缓转过头，眸光里红橙色的光透过了白雾的窗，她的窗户上出现了一朵烟花。

她侧目只见萧听雨已经坐回了座位，嘴角微微一扬，她又看着窗户上的烟花，淡金色的眼睛滑过一丝波澜。

“呵，活该人家不理你。”萧若玄对着萧听雨吐槽道。

萧听雨头仰在椅背后面，声音没有了以往的活泼，她道:“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要毕业了，到时候我们还会可以经常见面吗？我还能见到易水生吗？”

“那是你毕业又不是我。”

萧听雨从椅子上坐直，脸凑近萧若玄，严肃道:“你真的要进修机械学啊，机械好像不收女生，而且我们有术法，学机械是不是太冷门了。”

萧若玄不屑地看了萧听雨一眼，嗤鼻道:“他们不让我学，我偏要学，而且我会学的最好。”

“你怎么就确定机械以后会很冷门，术法的局限太多了，光是需要周围存在生命体这一条就十分致命，我萧若玄什么都是第一，我不相信撬不开机械学的门。”

萧听雨看着萧若玄那双不服输的眼睛，血都热了几分，本来还想怼几句，但是见她像是真的，也就不说话了。

她的手拍了拍萧若玄的肩膀，很简单的一句，“祝你成功。”

她萧听雨不是一个有什么大志向的人，但是看着她所在乎的人都有她们所追求的东西，也是很开心的。

她萧听雨要追求什么呢？她一时间还没想好，或许做一个还愿使去见八方天地，也或者是在家啃老本……她到底要去做什么呢？

那晚沈君说的话句句都在她的脑子里环绕，或许她也应该找一个需要她守护的东西，她的心胸就那点，可能没有沈君那么大的志向……诶，想这么多做什么，当然是先去做几年还愿使，好好见一见这天地再说。

窗外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萧听雨思绪被打断，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朝着窗外看去，本以为看到的会是往日的胖老师，结果她看见了萧若廷，萧若玄的哥哥。

萧若廷那张斯文且严肃的脸扫视了一下底下的学生，然后说道:“今天刘老师生病了，我来代课。”

萧听雨听见这一番话眼底的余光扫过萧若玄的脸，后者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没说什么话。

毕竟萧若玄近几年似乎和家里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有的时候，大半夜她都能看见萧若玄坐在断桥底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离你们毕业还有一个月，我也不是你们这里的老师，没什么可以交给你们的，既然快要毕业了，你们肯定会有好多话想和朋友说，那么这节课你们两两组合，对视，把你们想说的话都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