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听雨还没说话,周谦就激动地叫了起来,他发声的时候喉咙上的匕首都在跟着他的语调颤抖。
“咯咯咯——”
回应管木楠的是那诡异的笑声,笑的真挺难听的,是不是喉咙没割干净?管木楠听着那笑声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但是心中也有了数,应该是同一个人。
最后回家的欲望战胜了所有,管木楠压下心头的恐惧和不适,对着又开始含无名指的萧听雨道:“走吧,去完成他的执念。”
萧听雨将无名指从嘴里拉出,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朝前走。
周谦在前面飘着,拐进一个偏僻的小道。
地上铺着枯败的黄叶,踩在脚下沙沙作响。
管木楠脑海里已经开始回忆刚刚走过去的几个白眼妇人说过的话,将军,娘子……血窟窿家有个等了他十几年的娘子。
想得入了迷,管木楠看着周谦的背影眼神变了又变,心中暗想他这般模样只怕要把他的娘子吓死,或许他娘子早就忘了他的模样,还留着这个执念干嘛,换做是她干脆当年就不娶了,让老婆等个十几年也算不得什么好男人。
想到这管木楠眼底带上了几点郁闷,这年头别人都是成双成对,连死过的人在阳间都有老婆,她管木楠的命定之人在哪呢?想她长得也不丑,谁见到她都会夸一句俊秀,唉,干嘛和一只鬼比,就算月老没给她牵红线那又怎么样!活的开心最重要。
思考的时候,步伐忽快忽慢,最后脑门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后背,她眼前一黑。
萧听雨转身看着她,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一下。
管木楠揉了揉额头,暗想长得那么瘦,是想用蝴蝶骨戳死我吗,嘴上干巴巴地道:
“喂,萧听雨,他不会是带着我们去找他娘子吧?”
“嗯”
“他都这幅样子了,你说他娘子还能认出他吗?”
“十二道门里的人是看不见已经死过的人的。”
出了巷子又拐了几个弯,直到视野的尽头出现一个矮屋,矮屋的边上靠着一条小河,哗哗作响,似乎也就没那么萧条了。
管木楠站在萧听雨的左侧,看着右前方那团黑影,疑惑道:“他怎么不走了?话说这路可真远,他居然没有迷路,换做是我早就找不到家了。”
萧听雨瞥了她一眼,“嗯。”萧听雨没有否认她的话,只是轻轻点一下头。
周谦的身影站在那矮屋前好久,久到管木楠都以为他宕机的时候,他终于迈出去了几步。
萧听雨没有看管木楠,直接朝着矮屋走。
这时一个女人突然从屋内跑了出来,周谦突然就开始咯咯地叫,但是女人听不到,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潜意识里呼唤她,于是她便走出来看看。
“你们是?”女人看见萧听雨和管木楠的时候微微一愣,她好多年都没有看见过什么生人了。
女人眼眶凹陷进去,发黑发青,再配上那对白瞳,显得有些诡异,但是周正的五官告诉别人她以前是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憔悴的面容给管木楠一种快活不久的感觉,这让她浑身不自在总想快点离开。
“姐姐好,我们路过,路过。”
“不是路过。”萧听雨按住管木楠的肩膀打住了她的话,眼睛看向那憔悴的妇人道:“我曾和周谦有过交集,他说他有位夫人一直在家中等他,让我替他看看你。”
“周谦,”女人的白瞳染上了血丝,她朝着萧听雨身后望了望,似乎要把她望出一个洞来,“告诉我他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当然是死了,蠢!管木楠笑着想。
“咯咯咯。”周谦摸着女人的脑袋,嘴里说这什么东西。
这个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一个女人几乎崩溃要见的人其实就在身边。
女人几乎就要跪了下来,但是萧听雨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任由面前的人哭着,等哭声小了点才说道:“过几天他会见你。”
晚上管木楠躺在硬板床上看着矮矮的墙头,微微发愣。
那抹叫做周谦的黑影自从看见华珊之后就像是影子一样跟在她的后面,华珊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管木楠看着那黑影在房间里团团转跟着华珊,一时间脑子有点晕,分不清这是丈夫还是狗?
“喂,萧听雨,你今天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以后就会见到?”
“字面。”
管木楠和萧听雨躺在一张床上,因为这张床太窄了,管木楠躺在里面,萧听雨躺在外侧,后者半个身子都几乎悬空。
管木楠还想再问,但是萧听雨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她额前的头发微微向两边分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长长的睫毛。
管木楠心生好奇,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萧听雨的全貌,好奇心促使她伸出手指欲撩开她的刘海。
萧听雨嗯哼一声,自然地翻了一个身,白色绷带包住的手心压住了管木楠跃跃欲试的手指。
管木楠一动不敢动还以为是被发现了,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身侧之人的指责声。
“还真的是睡着了。”管木楠暗想,余光瞥了压住她手的手一眼,她的手心温凉,还挺舒服的。
但是心中还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管木楠也觉得有些困倦,迷迷糊糊地也睡了过去。
窄小的床榻上,一双眼睛缓缓睁开,红色的瞳孔耀眼夺目,却也泛着冷气。
萧听雨看着管木楠的侧脸,身子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但是又不敢太靠近,她朝后弯着身子给她让出来很多的位置,但是脸却忍不住凑了上去,近到后者睡觉的呼吸几乎都要洒到萧听雨脸上。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