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将袋子里的东西分了类,把需要冷藏的东西放进冰箱后,贺嘉树坐下来泡了一壶茶,倒进杯子里,递到坐在沙发另一侧的白卉面前。
“刚刚真是吓了我一跳,那个小孩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白卉的表情很难看,似乎还在气头上。
“……一些很冒犯人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贺嘉树顿了顿,尝试让她理性思考:“妈,你仔细想想,我们和那几个小孩互不相识,都没在楼下见过几次,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家的事情?”
白卉语气依旧,但看他的眼神冷了几分,“哦,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他们了?”
“就算他们真说了什么,也不该对小孩动手吧。”
“哦,小孩怎么了,小孩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他们要是当着你的面骂你是没爹的东西,骂我是没人要的死老太婆,你能忍住不对他们动手吗?”
白卉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再次变得激动起来,贺嘉树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事态似乎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外,但他还是竭力想办法稳住对方的心神。
他从脸上拼凑出一个宽慰的微笑,“妈,先冷静点,说不定你只是听错了,一场误会而已……”
“我听没听错自己不知道吗?冉离忧,你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一直在帮外人说话?我到底是你妈还是你仇人?!”白卉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吼道。
贺嘉树哑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只是诧异地望着她。
白卉越说越来劲,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我养你这么多年白养了?”
“……对不起,妈,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
为了缓和气氛,他及时找补了一句,表现得很歉疚,但白卉显然不领他的情,将输出对象从楼下小孩转移到他身上。
“我一个人把你拉扯这么大,我容易吗?你对一个供你吃穿十八年的人就这种态度?”
事情孰对孰错,白卉显然已经不在乎了,她只是在单方面地宣泄情绪,压力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贺嘉树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判断或许是对的。
不知为何,最近几个月,白卉的精神状况变得异常敏感,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成为她情绪爆发的导火索。
今天他碰巧阻止了白卉在大庭广众下发疯,让她把怒火宣泄在自己身上,其实已经算好的了。
明天呢?后天呢?谁也无法预料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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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是想来我们公司找一位叫白卉的女士,对吗?请问您和她有预约吗?”
“没,我只是想知道她还在不在这家公司工作。”
“这……我帮您查一下吧,您可以先在那边沙发坐一会,我去倒杯水。”
“不用麻烦了,我在这等着就行。”
前台今天顶班的是个实习生,见此人穿着校服,表现得又很和气,没有过多戒备,可能觉得这就是某个员工亲戚家的孩子。
才五月份,高层写字楼的冷气就已经开得很足了,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此处地处羚城CBD,方圆十里都是密集的建筑物,商务大厦和基础设施排布得错落有致。贺嘉树往外随意看了一眼,不远处有一栋楼就在贺广的集团名下。
“请问您知道白卉女士的具体部门吗?”实习生从电脑里抬起头,与他四目相接。
“抱歉,这个我不太清楚。”
倘若先前贺嘉树只是对白卉“在家办公”的说辞有些起疑,那现在他是几乎完全不信了。回想一下,白卉以前哪天不是忙得不着家?这家公司上下繁忙一片,又哪有她独自一人长期在家办公的道理?
所以他猜测,可能是公司这边出了问题,并根据冉离忧家的单据找到了白卉工作单位的地址,翘了下午最后一节宝贵的自习课过来一探究竟。
这事他还没和冉离忧说过,毕竟只是他一人的猜想,如果没有确切证据,冉离忧说不定又会:哎呀,我妈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一定是你又多想啦!
呵,他已经看透那个懦弱的女人了。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公司没有一个叫白卉的人。”前台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确定没有吗?白色的白,花卉的卉。”
“没有,就连其他省市的子公司我也找过了。”
听到他们的谈话,周围路过的几个员工看了过来,隔着一排展示柜窃窃私语。
“这小孩找谁啊,白卉?”
“她和白卉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一个胸前挂着工牌的成熟女性从办公区匆匆走了出来,叫住贺嘉树,和前台使了个眼色,示意交给她处理,随后把他带到一边。
她有些尴尬地开口道:“那个、你是白卉的女儿吧?之前听你妈妈提起过你……”
“是这样的,白卉她上个月就已经从我们公司正式离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