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准浑身一颤,叩头请罪道:“帝君恕罪,老臣……草民是想婴殿下明日出殡,祭拜了殿下再离开,以全君臣之谊。”毕竟把缘故推给林婴,比说因为儿子离家出走要强。
“我们现在就走!”林婴忙不迭开口,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让哥哥多么为难,她已经决定听他的话了,与林宴拜别,道:“此去关外山高水长,再见遥遥无期,愿帝君多多保重。”
后面的话说不完全,声线微微变了,谢准急忙上去将她拉扯起来,道:“丫头失教无礼,望帝君恕罪,草民这就带她走!”
林宴再没说什么,只急急地挥手示意准许他们走,顺便丢下一句:“莫要因此自暴自弃,转与妖邪为伍。”
谢准忙回:“草民铭记。”便挟了林婴离去。
林婴一路三回头,每次都能看见哥哥正一眼不眨地朝她凝望着,千言万语,如鲠在喉。说不出,咽不下……胸臆间更是像被什么填塞拥堵得快要爆炸。
七星凑近,在柳乘风耳边道:“帝君和这位叶姑娘,从前有旧吧?两个人,怎么好像……?”
柳乘风压抑着眉间的愠色,又想起之前遇到那位莫名其妙的黑衣人,耳边同时响起他说过的话: “云中君,还在研究这块笨石头吗?别浪费时间了。”
柳乘风头也不回,慢声说道:“阁下是谁?寅时闯山盯了我一整天,我若不至这无人之境给阁下一个现身的机会,让你再这样躲下去,实在于心不忍了。”
“我来本是为了告知云中君两件事,并不想躲你。”
柳乘风仍在认真描摹着栖霞顶上那块墨色的石盘,仿佛早将自己置身尘世之外,黑衣人也踱去崖边望着云海,语气就像在说一件最稀松寻常之事:“令尊士昭君,会在下个月的月圆之夜归天。”
柳乘风动作一僵!
黑衣人背对着他,袍袖被山风吹得翻卷飞扬,继续道:“你复活不了公主的,只有我能复活她。”
“你!”柳乘风刚要追问,那黑衣人竟在他面前纵身一跃,跳下了栖霞顶!追去一望,眼前云推雾挤,迷迭障目,一切都好像是一场似真实幻的梦。
然而,这个梦,已经随着林婴消失在宫门之外,印证了其中的半句。
——你复活不了公主的,只有我能复活她。
……
“帝君……”柳乘风的心底第一次有了隐隐约约的不确定。
林宴仿佛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放心,令尊虽在幽禁但所有对待一如既往。”
柳乘风微微松了一口气:“我想见他一面。”
这对父子常年不相来往,柳乘风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家人?想见他的父亲?
林宴幽幽道:“你有事?也不急于一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