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站起来,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尘土:“他是我们清明宗的客人,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走的。”
壮汉身边的一条黑影,声音听起来是女声,整个人笼罩在一件黑色的宽大袍子里,她的声音阴沉地滴出水来:“那行,我们只能连你一起杀了。”
季远不知道的是,房内的睡的正酣的白长贺,缓缓睁开了眼睛。
白长贺一骨碌从床上下来,鬼鬼祟祟地趴到房门口,小心翼翼地隔着门缝往外面看。
今天这一天,心情起起伏伏,只觉得这一天怎么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最讨厌的宋清玥忽然被调走了,阿远跟自己到了山下的小镇。
在小镇的书铺里,本来没有想说那些话的,他觉得还可以再等一等,但是看到他的笑脸的时候,那些话却不由自主地往外冒。
可对方却沉默了,他意识到这是拒绝的意思,可是幸好,他没有彻底地拒绝,他还为了自己守在了门口,原本低沉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白长贺的袖口中滑出一张美人符,轻轻一抖,变成了一个负剑少女,少女明眸皓齿,二八年华,身后背负一个比她还高的剑匣,匣中藏剑情长。
少女对白长贺行了一个拜礼,白长贺只是盯着门缝,压低声音道:“你去帮一下,别让他看见了。”
少女再行一礼,悄声隐匿入黑暗,如同一抹影子。
白长贺只是趴在门缝里看着,看着喜欢的人在保护他,心里很开心,可是想到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觉得自己心里简直要苦死了。
他本可以出去,一巴掌把这些鬼鬼祟祟跟着自己的人都扇飞,可是如果都扇飞了,他又怎么留在季远身边呢。
季远不知道白长贺在后面的房间里纠结地要命,他现在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里。
他的袖子里捏着一张缩地符,只轻轻一抖,他的身形已经原地消失,瞬时出现在了为首大汉旁边的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面前,手握成拳,向那名男子狠砸过去。
那名男子的心弦一紧,便知大事不妙。
好在为首的大汉已经一步踏出,挡在了那名男子的面前,抬手与季远对撞一拳,整个人的身形向后仰去,倒退了一丈后才堪堪稳住身形,一口鲜血憋不住,喷洒而出。
只在两人以拳对撞的时刻,壮汉身后的男子立刻回过神来,袖中一点寒光飞掠而出,原来是一把飞剑,飞剑细长,指向季远激射而来。
季远没想到那个壮汉居然会跟自己对撞,他将右手不动声色地放到背后,指节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他用力握了握,就更感觉到指节上已经鲜血淋漓,他连忙暗中掐了一个静尘诀,血迹立刻消失了。
江晚诗的拳法就是季远教的,这两百年来他虽未破境,但是光阴漫长,他所学庞杂,各种多有涉猎。
那飞剑向自己直掠而来的时候,季远一把抽出腰间狭刀,反握刀柄,刀刃护住手臂,与那飞剑在半空中“叮”的一声相触,再往前一步,斩落飞剑。
不等另外几个人反应过来,季远再抖出一张方寸符,人再次出现在了那壮汉面前,跃起身来,一拳又至,打中以后,以拳意牵引,再出一拳,直接击中壮汉的额头,将他再次出去丈余。
那黑衣男子看到为首的壮汉被打,不顾刚才断掉的飞剑,再次挥袖,从袖中在飞掠出一把飞剑,朝季远而去。
季远眉间出现一抹红色,名为“守心”的本命飞剑飞掠而出,与男子的飞剑相撞,拦腰斩断。
就在这个时候,季远的本命飞剑忽然像丧失了牵引一样,悬停在半空中。季远不看也知道,是有符修用了符箓将自己的本命飞剑给封住了。
壮汉的一身罡气已经被季远打散,暂时无法凝聚,怕是熬不住接下去的一拳。
旁边修长身影的男人一咬牙,再次从袖中祭出一把飞剑。这些飞剑虽然都不是本命飞剑,品秩也一般,但是每一柄也是价格昂贵,炼化之时需要的心力分毫不少。刚才两把飞剑,一把斩断牵连的气机,另一把更是被少年的本命飞剑拦腰斩断,这十多年的心血算是打了水漂。
但只要将少年身后的皇子斩杀,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
最后一把飞剑从这名剑师袖中掠出,飞刺向季远。
季远的眼中只有那名魁梧壮汉。
年少之时,师尊曾经说过,季远无论是在武夫与剑修一途上都很有天赋,季远最后选了剑修,但是光阴漫长,又有一名从小爱学武的女弟子,季远的拳法也没有拉下。
拳意层层累加,最后一拳尤其重要。
他拉开拳架,最后一拳打出之际,有一剑光飞掠而过,刺破季远的肩头,他浑然不觉,任由肩头鲜血淌下。
最后一拳递出,打入壮汉的心口,壮汉立刻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落于地面的时候,关节尽碎,呕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