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贺收拢折扇,在她的手背轻轻敲了一下:“不必,我自己拿着,方显真心。”
苏雨眠讪讪收回手,只是一眼看过去,大大鼓鼓的包裹之中并没有灵气漾动,包中应该都是一些普通物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值得白绝这样背上山来。
苏雨眠一边走,想了想,白绝的样子似乎是来找人的,心里不由得想起了那日与白绝站在一起的少年,似乎是魏家的八竿子亲戚。她犹记得那名红衣少年眉目清朗,姿容俊美,苏雨眠在前世并没有见过,不知道那人是谁。
她刚想试探地再多问几句。
一抹红色剑光从山的另一边朝他们飞掠而来。
狭刀上站立着一个身穿红色法袍的少年,衣袂翻飞,正是那日在景阳城的海面上所见的俊美少年。
少年目光深邃,站在他们面前,神色不善。
苏雨眠正想探探这个少年的虚实,这里是清明宗,不可能有外人在清明宗的禁地。
——也未必,苏雨眠旁边就有一个。
“阿远!”白长贺拎着自己的大布包立刻跑了过去,“我来找你了!”
季远收了狭刀入鞘,神色复杂,白长贺朝自己跑了两步,就因为之前爬山力竭,便腿一软,整个扑到了地上。
季远本来是可以扶住他的,但是负在背后的手松开了,停顿了一下,又抓握在一起。
这个人明明是可以毁天灭地的白绝,是那个只要出剑,从不分输赢,只分生死的白绝,为什么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多是重逢的欣喜与温柔。
季远站着没有动。
白长贺趴在地上,仰着脑袋看着季远,也没有动。
苏雨眠觉得场面诡异,但她也没有动。
最后还是季远叹了一口气,他走到白长贺面前蹲下来:“殿下,背着一个大包,到别人宗门的禁地干什么呢?”
白长贺漂亮的桃花眸子里好像蓄满了委屈,在听到季远喊他“殿下”的时候,他的眸子不但冷了下去,还出现了片刻的失神。
连对方对他伸出的手,也没有去握,只是呆呆地看着季远。
倒是苏雨眠忽然打了一个寒噤,阿远?
清明宗的四长老,也就是她前世的师尊就叫季远,但,四长老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见过的。
两百多岁,看起来是一个半百老人,总是穿着萸紫色的长老服,一脸端正儒雅,德高望重的样子。
上一世至死也没有达到元婴,自然也没有能还老返童。他至死还活在少年时期天才绝艳的时刻,从未有走出来过,所以苏雨眠在清明宗的时候,多受师尊刁难搓磨,所以她这一世,根本不想拜入季远门下。
苏雨眠看向那个身穿鲜红法袍多少年,少年身上的红色法袍在下摆处由鲜红变成了玄黑,如同红色的锦鲤后面有一条漆黑的鱼尾,深邃而妖异。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只是这个人正好与自己前世的师尊一样,名字中也有一个“远”字而已。
季远垂眸看着仍然趴在地上的白长贺,手向前伸了伸,语气平和却疏离:“殿下不起来吗?”
从苏雨眠这边看到了白长贺的侧脸,如刀削般锋利的下颌上微微凸起,似乎是在用力咬牙,似乎是在忍耐什么。
她不由看向神色淡然的季远,难道白绝对眼前的红衣少年有什么不满吗,记得他们在景阳城的时候,感情似乎不错啊。
季远也不想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但是面对将来会灭他宗门的男人,尤其这个人注定会是女主的道侣之一,他觉得自己应该很难再喜欢上他了。
不管他与初恋能有多像。
毕竟他的初恋只是跟别的女人谈了一个恋爱,而这个人很可能会毁灭一个宗门。
在这个男人的灵魂最深处,他的骨子里,流淌着傲慢与冷酷,即使现在没有前世的记忆,但灵魂不会变的,那个带着血、火焰、硝烟和死亡的的味道,无论他现在看起来有多么的无害。
白长贺笑嘻嘻地将自己的手放到季远的手上,让对方把自己拉起来。
他站在那里风尘仆仆,用手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拿起那个大包,笑容比之前更灿烂:“我想去你住的地方休息,爬了半天山,可累坏了。”
季远点点头,然后看向苏雨眠,他想了一下道:“杨雨在不远的那个水潭边,你们俩也赶紧回去,不要让我去掌律堂告状。”
苏雨眠僵硬地点点头,想给这个人说点好话,毕竟对方也算是放了他们一马,但她只觉得浑身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越过红衣少年的肩膀,只看到白长贺阴郁森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