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来自远方的城镇,停歇在上京的空中,雨点猝不及防的掉落,杏花在风雨中飘摇,恰巧一朵落在白月吟的脚边。
白月吟抬眼望去,高高的一堵围墙将这墙内墙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面前是对自己有教导之恩的老师,她早已迟暮,苍白的满头银发都是为朝堂操劳的艰辛。
这一刻,她承认,自己动容了。
可……
“老师,二十六年前,在先皇的上书房中,你我站在台下,母皇问你,这皇位谁可坐,你如何说的?”
陈玉萍抬头,长叹一声道:“老臣说,唯有十皇女。”
白月吟浅笑:“我又是如何说的?”
陈玉萍再次看向她,眼中是惋惜,是遗憾。
“您说,这皇位只有皇太女可坐,您一心向往平凡世间,那市井中的烟火气远比战场上的硝烟滚滚要安心。”
白月吟眉眼寂寂,看着有些落寞,只缓缓道:“我有一个女儿。”
陈玉萍愕然,猛的瞪大了眼睛,这些年,白月吟致力于朝堂从未听闻近女色,王府更是没有当家主母。
“这……”
白月吟微微一笑,语气低沉:“就在几个月前,沈清苑差一点杀了我唯一的女儿,老师,您深谙朝堂之道,我只问,无论是宫中还是民间,她是否可以饶恕?”
陈玉萍蠕动了几次嘴唇,却根本无法反驳,终是认命般低下头。
“我娘二十六岁生下了家里最小的妹妹,嫁到沈家,也是历经艰辛才得了那一个女儿,临终前她命人送来了信件托孤,老臣……”陈玉萍颤颤巍巍的跪下,低头:“老臣,就厚着脸皮求您留她一命,我会将她带走,好好看着她,不会再让她生事端。”
白月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闭了闭眼,上前将人扶起。
“好。”
陈玉萍欣喜抬头,刚要谢恩,却听她又说:“老师,就这一次,你我师徒情分就此了断。”
“老臣!谢恩!”
陈玉萍用自己一生功绩给沈清苑换了一张免死金牌,第二日便与白月吟一起启程去往了沈家。
而沈家那边有没有停歇,沈清钰一向杀伐果断,直接斩断了三房的所有收支,账本虽然是假的,但根本经不住查,被弹劾只是时间问题。
正因如此沈清苑坐不住了,开始有所动作,近几日更是书信频繁。
沈清钰自然知道,来回来去,沈清苑也就是那点手段,联合其他商贾而已。
她越是不制止,沈清苑就越是着急,越是着急就容易出错。
一年一度的皇商旗号争夺就要开始了,每年都是沈家拔得头筹,其余几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比财力还是可以拼一拼,但若是比人脉她们还是知趣的。
日子将近,镇子上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客商,酒楼也热闹了起来。
“今年的皇商资格估计也是沈家的,就是不知其余的人能否跟着喝口热汤呢。”
“唉~没听说吗?沈家最近内斗的厉害,这次啊,还真说不准。”
“是吗?!前几年都是沈家嫡女沈瑜芯来,这几日还真没看到。”
“我听说,这沈家要变天啦……”
几人交头接耳议论着,小二从一楼端着好酒边跑上来边吆喝着:“上好的杏花酒~来喽~”
小二来到角落那桌,将酒壶与小食放下,弯腰笑着说:“您几位慢用,有事随时叫我。”
(啪~)
折扇合拢,马芬芳明媚的笑着点头:“去忙吧。”
她将酒杯倒满推过去,不禁埋怨道:“我说,沈瑜白你来这种地方看书,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沈瑜白将手中的书放下,规整的放在一旁,端起酒杯不动声色环视四周。
“多读些书总是没错的,我交代给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马芬芳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册子递给她,悠悠道:“都安排好了,琉璃工艺已经稳妥,在上京等地的生意极为受欢迎,最近也在接触权贵,目前初步达成一致了,关键在于,这次咱们能拿下这个皇商。”
沈瑜白颔首,若有所思的模样。
马芬芳继续说:“粮食最近开始收成了,按照你说的分批送往贫瘠的地方,并且安排了咱们自己人教她们种植,这名声咱们也算是远扬了,对了,你新让我买的那块地是做什么的?”
“种药材。”
“药材?”
沈瑜白将酒杯放下,低声道:“我准备打造自己的产业链,为了保证药材的品质,自给自足,这样分店就可以开起来了。”
“产业链?”
马芬芳不太懂这个词汇,沈瑜白耐心解释道:“就是不求人,咱们这里的药材多数都是从外面进来的,品质实在堪忧,更有很多事从外域送进来的,价格昂贵,成本极高,寻常人家若是想救命只能靠施舍。”
马芬芳赞同的点头,只是不太懂。
“你做这些不会真的只是要做个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