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钰抬眸望去,只见她乌黑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慢慢变得灼热起来,像两颗跳动燃烧的火星。
就是这样的火星,即将燎原。
沈清钰不知白月吟的身份,只以为也是哪家的贵女,身边总是跟着几个随从时刻警惕着,她也有过好奇,心中揣测,大概门户极好吧。
她们在这水乡相约游湖,逛灯会,猜灯谜,白月吟会为她采花编织头冠,会亲手做好糕点纵然双手烫出好几个水泡。
沈清钰嗔怪她,但还是絮叨着为她上药,她的唇边总是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被那双温和炙热的眸子盯着,不由的脸颊微红。
终是在一个月夜,白月吟直白的表明了心意,本就悸动的心也在此刻无法隐忍,她们相拥在无人的阁楼,倾诉着心中爱意,趁着四下无人徜徉爱河。
白月吟说自己的家族很是复杂,沈清钰就与她私定终身,在一处别院办了一场只有她们两人的婚礼。
她们像寻常人家的爱人一般,每日沉溺在一起,爱意浓烈时,她们携手去了神殿,求了圣水,想要一个孩子。
“圣水,每次六瓶,一次只可用一瓶,若是六瓶饮完,还是未有孕,那便要停半年,再来求取。”
她们将圣水视若珍宝,沈清钰是真的想要与她白首,白月吟总是欲言又止好似有难言之隐,可见沈清钰如此执着便也没有说什么。
三个月过去,圣水也用完了,沈清钰也到了回去的时候,可迟迟没有孕。
她整日闷闷不乐,白月吟也只能安慰她也许没到时候。
沈清钰怪她不懂自己,两人有了第一次争吵。
“你从来没有说过上门提亲一事,沈家规矩甚多,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我如何将你带进沈家!你从未想过与我白头是吗?”
白月吟连忙解释道:“不是的,钰娘,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合适?”
面对沈清钰的质问,白月吟也只是抿住嘴,低下头不去看她。
沈清钰本就是个骄傲的女子,为了她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失去理智的孤注一掷了,此刻,这人还要隐瞒,看来,终究是错付了。
“白月吟,还有半月,我就要离开了,你与我一起走吗?”
这或许是沈清钰最后给她的机会,若是跟自己回去……
“回!”
白月吟终于不再沉默,她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眼神也从犹豫不决变得坚定不移。
沈清钰娇嗔哼了一声,便不再深究。
接下来的日子,她们仿佛摒弃前嫌,重归于好了一般相濡以沫。
沈清钰更是提前将白月吟的衣物都打包好了,也想好了回去如何与祖母解释,下定决心总是不被理解,自己也要走到底。
可,变故,终究还是来了。
深夜,白驹浑身浴血翻墙而入,跌落在地,被人救起,随她前来的还有一对母女,女子怀中是襁褓中的婴儿。
白月吟命人将其送进书房,大夫连夜进府为其诊治,一盆盆血水端出,沈清钰站在院中看着房门前眉头紧锁的白月吟心越来越沉。
她内心的不安在白月吟的再次沉默中渐渐放大,她找到白月吟想要问个究竟,白月吟只是闭口不言,这几乎逼疯了她。
她们再次大吵一架,沈清钰第一次将她关在门外,白月吟在门外站了一夜都没有尝试推一推那根本没有锁上的门。
第二日,清晨,沈清钰见到的是空无一人的院落。
白月吟走了,悄无声息,甚至没有一句告别,哪怕是敷衍的解释都没有。
沈清钰像疯了一般的找遍了整座城,她追到城门口,望着一望无际的天地,那颗心断了线,无从而去,没有归途。
这一夜,下起了阴冷的雨,沈清钰站在雨中,肩膀颤动,脸颊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无边的恨意与羞辱淹没了她,击碎了所有编织出的美梦,负了心的人千刀万剐。
船队走了,辛菊劝过,求过,可沈清钰就像丢了魂一般,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盯着门外,执念往复,割碎了她的心。
她终究是病倒了,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沈家庄园。
祖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封锁消息,嫡小姐身体抱恙在别院修养,其他人莫要来扰,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来。”
随之,门响起,祖母推门而入。
向来慈眉善目的祖母,不知为何,今日竟隐隐约约感觉在愤怒,沈清钰想也许是知道了自己的荒唐举动吧,她撑起身。
“祖母……钰儿知错了。”
祖母来到她的身边,怒视着她道:“知错?你可知你荒唐到了何种境地!你有身子了!是谁的!”
沈清钰猛的抬眸,震惊不敢置信,她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是她期盼已久的,可却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她自嘲的垂眸笑了。
“烦请祖母给我一碗落子汤吧。”
(啪!)
沈清钰被打的侧头,右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她早已心如死灰,只是呆滞的看着地面。
“沈清钰!你母亲与娘亲去的早,我将你一手带大,我教你礼义廉耻,教你大家风范,你就这般轻贱自己!是我老太婆的错!是我教错了!我才该死!”
祖母痛哭着捶打自己的心口,沈清钰反应过来,探身抱住了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