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觉的抬手抹了把脸,后知后觉他们俩是夫妻关系,自言自语道,“他们俩合适吗?”
“很合适。”
边上突然响起一声,周漫吓了一跳,回头看郁间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旁边,端着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乍一看也挺吓人。
郁间柳侧目看她,神情柔和下来,“成亲十年了,感情很好,阿盛在汉芦城做启蒙先生,谡谡一直陪着,圆圆出生后他们才常回来。”
周漫挠了挠头,当初认识的时候,她没发现两人之间有端倪啊?是后来才喜欢的吗?
郁间柳看她神色茫然,小声问:“怎么?”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我错过了很多。”
周漫摇了摇头,敛去眼中的落寞神情。
“小柳!”
姚谡谡回过头看到了郁间柳,满心欢喜的打着招呼跑过来,南盛和抱着小孩也跟着来。
姚谡谡看到周漫,惊讶的说,“你们是一起的呀。”
郁间柳:“何姑娘是府上贵客。”
“哦。”姚谡谡意味深长的点头,南盛和抱着孩子过来,颔首和两人打招呼,目光落在周漫身上。
姚谡谡:“圆圆,快行礼。”
小孩子伸着胳膊柔柔的喊:“郁叔叔好。”
郁间柳扯着嘴角笑,柔声介绍,“这位是何姐姐。”
“何姐姐好。”
周漫笑着回应,郁间柳正想接过孩子,姚谡谡就将南盛和拉开,笑容灿烂,“才想起来要给圆圆买糖糕,我们先走了,府上见。”
说着就将大人孩子一起拉走了,郁间柳手还悬在空中,一时无语。
周漫被他窘迫的样子逗笑,把他手扒拉下来。
两人默契的不说话,心照不宣的往照交派走。
相顾无言,慢慢悠悠的从街头走到了街尾,最终还是周漫先开了口,“是我误会了,白天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闻言,郁间柳心里炸开了花,压着嘴角别开头不看她,故作矜持。
“我也是看到了玉铃铛嘛,要是冶容戳你一下,你肯定也会怀疑我是吧。”
说辞倒是和谢此亦一模一样,两人不愧是狐朋狗友。
郁间柳听她理直气壮的解释,叹了口气。
周漫此人,对人对事都能屈能伸,唯独对他,万年顽石,弯折不了一点。
唯一一次服软,还是他病的要死不活,宋辞好说歹说,她才不情不愿的搁他床边说了句软话,主动交好。
“给你带了串糖葫芦,病好了吃。”
等他撑着病体去厨房找糖葫芦时,正见她吃的欢,为此他又气了一阵,没想到那次的别扭,让他们再没好好说过话。
她现下主动道歉,郁间柳心里生出了担忧,忙回头看她,映入眼帘的是几串鲜红的糖葫芦。
糖葫芦移开,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五彩斑斓的街灯映衬在她眼中,似照亮黑夜的明月,又似黑暗中炸响的烟花,璀璨夺目。
“我给你赔罪。”
周漫浅浅笑着,把糖葫芦全都递给他。
“周漫。”
他叫她的名字,含糊不清,眼神也极其复杂。
周漫瞥见他的动作,毫不犹豫的后退一步,抬手婉拒,“大街上认识你的多,抱一下有损我清誉,再说做姐姐的哄哄弟弟是应该的,别太感动。”
郁间柳怦然的心跳逐渐平静下来,垂眸看着糖葫芦。
“我……”
“那根糖葫芦坏了,我怕浪费所以吃了。”周漫说的十分轻巧,将两人未了结的过往一并翻去,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吃完,我闹肚子了好久,本来想再买给你,没想到……”
后面的事他们都知道,变故太大,人死债消,糖葫芦没了后续。
周漫顿了顿,扭头看他,“晚是晚了点,好歹赔上了。”
“周漫。”
周漫停在鲜花前,弯腰拍了拍半大小孩的脑袋,要了他卖剩下的几束花,回头看他,“怎么了?”
郁间柳紧紧握着糖葫芦,看着轻松自在的人,过往从脑海中忽闪而过,他几乎用了所有的勇气才开口颤声说道:“对不起。”
头顶烟花绽开,听说廿夫人生辰这月,鹿南时不时会有一阵烟花,要么是照交派的弟子放,要么炮竹铺子的老板自愿放,也有来贺寿的宾客放,黑幕时常绚烂夺目。
今夜的烟花来的格外晚,街上寥寥无几的商贩和游客,长街中只有他们驻足不动。
周漫听到了他的话,也看见了他婆娑的泪眼。
“对不起”这三个字,对骄傲自满的郁少主来说,太沉重了。
他说过,他这一辈子只会一人说一次对不起,因为同一个人他绝不会对不起两次。
加上这一句,她听了两次。
第一次她不想听,第二次亦是。
“你说什么?”
“我说……”
“还是别说了。”周漫截断了他的话,在嘈杂烟花声中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好,这么吵,你说什么我都会忘。”
“走吧走吧,我要回去看看时也醒没醒。”
她转身就走,没有一点犹豫。
郁间柳一颗心沉了又沉,人似溺水一般浑浑噩噩,木讷的跟着她往家走,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背影。
一路都是绚烂的烟火,她没有抬头或是回头,脚步也没有停顿一下等他,而他,紧紧握着糖葫芦,亦步亦趋,没有上前。
她着急回去看别人,他没理由阻拦。
“师父师父!”
刚进照交派,郁岁安远远的就跑来,激动的叫唤着郁间柳,一眼没给先进门的周漫。
周漫顺手从郁间柳手里拿了根糖葫芦挡他面前,好心的提醒,“你师父今天心情不好,有什么事最好明天再说。”
“我……”
他嘴巴一张开就被周漫塞了糖葫芦,郁岁安愤懑的瞪着周漫,又委屈的看着郁间柳,却见师父满眼都是周漫,眼神怪异,他微微一怔,脑海里的思绪控制不住的乱想。
“拜拜。”
周漫挥了挥手就走了。
郁间柳这才回过头看向郁岁安,眼神一瞬变得淡漠。
周漫抱着花回屋,琢磨着时也该怎么办,一抬头愣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