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下来了,怎么这么久。”一无所觉的安欢笑道:“我们都要上去接你们了。”说着,安欢满脸慈爱地看着怀里的杨思珈笑道:“对吧佳佳?等爸爸妈妈等得都想哭鼻子耍赖皮了对不对?”
“给我吧。”杨清逸笑着便要把孩子接过来,景和腾一下便从轮椅上站起身,先他一步,几乎是以抢的姿态,把孩子抱过去。
但和襁褓里那双黑黢黢的大眼睛对上的瞬间,景和的肩便不自觉塌下去。
她同安欢和杨颂扯出一个拘谨的笑,便头也不回地快步朝停在大堂外的车走去。
“怎么了?”安欢看着杨清逸脸上的巴掌印小声问:“吵架了?”
“没事。”杨清逸朝父母笑笑,快步跟上。
*
景和坐后排,和孩子对视。
她是真的很乖。
几乎没有哭的时候。
每回放在景和旁边,景和隔一阵子就要探探她的鼻息,看她是不是死掉了,怎么一点声气都没有。
但眼下,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孩子一改景和一抱就入睡的习惯,只瞪着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眉毛还轻轻蹙着,有些忧愁的样子。
景和笑起来,蓄在眼里的泪就滴到孩子脸上,她忙替孩子揩了眼泪,也擦掉自己的眼泪,解开衣服给她喂奶。
但她只是象征性地嘬上几口,就含着头继续看景和。
景和扣上纽扣,把脸埋进襁褓里,吻了吻她的脸颊,低声说:“睡吧睡吧,离家还远呢。嗯?”
“嗯。”
景和愣愣,笑起来,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忙擦了一把脸,便轻轻晃动臂弯,拍着孩子的屁股,哄她入眠。
驾驶座上的杨清逸扫一眼他手臂上的针眼,松了一口气。
比他有用。
但回到家,把孩子放进婴儿床,景和便火速回他们房间捞了几件衣服和书本,便冲进三楼客房,关门,上锁。
任由杨清逸在外面拍门、喊叫,她自去卫生间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杨清逸早就消停了。
景和舒了一口气,吹干头发,躺到床上。
杨清逸还要继续拿孩子当把柄拿捏景和,所以孩子不会有事的。
景和也知道她在这间房间里躲不了多久。
但她迫切需要这么一间没有杨清逸的屋子来接受,消化,过渡,以及琢磨以后该怎么办。
景和也很清楚她现在的境遇。
在杨清逸对别的女人产生兴趣之前,她是绝对跑不掉的。
这个时间很难判定。
或许明天他就对另一个女人动了情,又或许要等到景和年老色衰。
所以她仍要时刻做好准备。
即便出不了门,没法儿完成中电中专的学业,也错过了同等学力资格考试,但书不能断。
景和要看书。
和杨清逸一样。
不停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
思想便不会停滞不前。
还有对外通讯。
杨清逸并没有没收她的手机,她还可以和景依、沈翠翠他们联系,获取外界信息。但可惜的是齐谨律趁景和外逃,将她和祝龄断联了,不然她可以请教祝龄很多东西。
孩子也不能真的不管,抛开血缘亲情不说,如若孩子日后成器,也是景和的一份依靠。
一切有利于她的,都不能轻易舍弃。
景和很快调整好思绪,便立马下床,坐到书桌前,开台灯学英语。
越是心里没底的时候,越要坚定信念。
去美国旅游时,景和扎扎实实地从杨清逸那儿学会了音标,旅游书里的200个单词早已学完,记单词的速度相较于上学时,也快了很多,她现在已经记住了超过600个单词,正在学习更多。
她不知道风口、市场这些东西,但她辍学打工后没几个月便注意到,懂英语的人,在很多行业都很吃香,她是一定要学会的。就算不会读,也要做到一看到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景和开始恢复在苏州时的作息,晚上9点半睡,早上7点起,醒来后做上一套月子中心教的产康操热了身,便又开始看书,到8点半的时候,段阿姨来敲门,说杨清逸已经去上学了,让她出来吃饭,她只让段阿姨把饭端来门口。
段阿姨只得照做。
景和将门打开一条缝,拿到饭就要关门,被悄悄跟在段阿姨后面的月嫂拦住。
“那太太,宝宝口粮怎么办?要不然我把孩子抱过来,您给她喂喂奶?”
景和没好气蹙眉:“不是有奶粉吗?”
“奶粉哪比得上人奶啊!”月嫂忙说:“而且喂奶对您也是有好处的啊,要是一直不喂奶,奶不流出来,等堵奶了可有得您疼的呢!”
“我不喂。你让杨清逸自己想办法。”说完景和便重重关上门,拧上锁。
段阿姨和月嫂面面相觑了一眼,缩头缩脑地看了看冷着脸站在远处的杨清逸,灰溜溜地回儿童房去了。
但月嫂的嘴巴就跟开了光似的。
景和第三天晚上就堵奶了。
还硬生生被痛醒。
她咬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才认命地打开灯下床去卫生间,放出最烫的热水打湿毛巾,刚碰到胸尖,便疼得直吸凉气,眼泪也立马就涌了出来。
她闭上眼,猛地把热毛巾覆上去,坐到马桶盖上等了几分钟,一边隔着毛巾揉一边起身走到洗手池前,躬下身,手掌握住,从后往前地挤,除了换来长长的‘嘶——’,没有任何效果。
景和扶着洗手池缓了缓,再试。
反反复复二十多分钟,除了越来越痛外,一点效果都没有。
景和丧气地蹬了一脚地板,便抱着头蹲到地上哭。
她没关水,加之啜泣,便没听到,门锁被拧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