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也该去看看情况了。她明明救了我,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间的。”
“不应该……”
“你其实没在听我说话对吧。”
“没……”
“真是的。”轻戳巴斯特的肚皮,它也毫无反应,只是一味翻着白眼。柊秋从窗边拿来它的小毯子盖上。无论什么物种睡觉都不能漏肚脐,这就是东阳人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睡吧。”
本来还想使唤巴斯特悄悄去看一眼,这下……只好自己去了。
静悄悄推开门,见床上的人影一动不动,柊秋这才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卧室一片昏暗,唯有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映得秦铭的脸格外惨白。
打开夜灯,才发觉床头柜上的粥分毫未动,早已凝出一层冷白的膜。而秦铭整个人陷在被褥里,冷汗浸透了额发,状况看起来比下午时还要糟糕。
这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柊秋见此情状,心中更是懊悔不已,连忙伸手去探秦铭额头的温度。可指尖都还未触碰到,沉睡中的秦铭居然瞬间攥住了她的手,指尖冷得没有丝毫温度,力道却大得吓人。
“别碰我。”她声音沙哑。
柊秋愣愣地没有抽回手,不是被秦铭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而是她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异常。以至于这话听起来不似反感,也不像威胁,而是一句近乎示弱的呢喃。
她这才注意到秦铭的后颈被冷汗浸透,单薄的睡衣贴在脊背上,已然渗出血迹。
“伤口发炎了,吃药吧?”柊秋放软声音,另一只手贴上秦铭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烧得很厉害。”
这次秦铭没有躲,她似乎已经清醒过来,慢慢松开柊秋的手,低低地嗯了一声。
“昨天来的那个医生,有联系方式吗?我叫她来给你看一下吧。”就算把药全吃了,秦铭还是一副生命垂危的样子,柊秋实在怕明天一醒来,这人额头倒是不烫,直接凉了。
“没那么严重。换药就行。”
“你确定?好吧。”
秦铭这么说,柊秋也没再坚持。再怎么说秦铭也是个战斗师,大伤小伤没少受,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应该有合适的判断。再说了,灵能者的身体经过淬炼,生命力的确比一般人强大些。
跪坐上床沿,柊秋剪开秦铭背后被血黏住的绷带,身前的人发出了极轻的吸气声,柊秋立马暂缓动作。在昏暗的夜灯下,隐约可见狰狞的伤口横贯腰部,边缘已经发炎肿胀。
“忍一下啊。”柊秋用镊子夹起浸透药水的棉球,贴上伤口。“疼就跟我说。”
虽然说了也没用,还是等止痛药起效更靠谱点。
棉球触到伤口的刹那,秦铭的肌肉瞬间绷紧。冰凉的药液渗入溃烂的皮肉,激得她浑身一颤。
“疼?”柊秋放轻动作,往伤口吹了口气。温热的呼吸拂过,秦铭猛地僵住。
“啊……抱歉,下意识就。”她其实知道往伤口吹气并不能起到什么缓解效果,说不定还会增加伤口感染的风险。见秦铭似乎不是很喜欢,柊秋又有干了‘多余的事’的感觉。
“小时候,妈妈总是这么哄我,不自觉就有了这样的习惯。”
秦铭没回应,柊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重新把纱布绕上她伤痕累累的腰。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
“我没有妈妈。”
空气骤然凝固。柊秋系绷带的动作顿了顿,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来弥补自己的失言,可任何安慰在此刻都显得那么无力。
声音像浸在水里,秦铭自顾自说了下去:“也从来没有人给我换过绷带,但我还是好好的。”失去衣物的遮蔽,她肩膀的曲线在月光勾勒下显得格外柔和,“别总是可怜我,我没那么脆弱。”
“不是可怜。”用肩膀蹭了蹭眼睛,柊秋心里莫名有些酸涩,她伸手帮秦铭将衣服穿好,温声道:“可能你的确不需要我……但是换绷带这种事。”
“不用自己来也可以。”
窗帘被风扬起,房间顿时陷入黑暗,秦铭抬手,擦去柊秋脸颊的泪痕。潮湿的水汽混着夜风穿入窗户,将血腥气冲淡成某种柔软的东西。
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