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人放到沙发上，林悦松了手准备起身时被生生勾住了睡袍领口。

怀里的人这时像是有了几分理智，挨了过来，轻轻翕动了下鼻子。林悦这时候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

太近了，呼吸可闻的距离，晋舒的唇几乎要挨上她的，柔软的鼻尖轻触，酒精催生的滚烫体温同呼吸里的酒意一同缓慢地传渡着，以至于林悦疑心自己此刻是不是也醉了。

压在她身上的林悦阻隔了光线，于是晋舒的面容便又浸在一片半明半寐之中。林悦不知为何，觉得近来见晋舒时总是这样，但林悦其实不太喜欢，昏暗里总容易滋长暧昧和那些不太敞亮的念头。

晋舒方才刚哭过，平日里平静安宁的清澈眼眸洇红了一片，连同眼尾和脸颊的皮肤都泛着红，眼神里带着醉意的迷蒙。林悦没禁住想，是这人太少流泪了，以至于一哭就到处都泛红，还是因为喝得太多，以至于眼角眉梢哪里都泛红。可直直望进林悦眼底的那双眸子尽是破碎和依恋，目光一瞬不瞬地倾注于林悦，不肯挪开，眼角还缀着零星的未曾滑落的晶莹，像个破碎的瓷瓶，比十六岁那会儿初见时林悦所见到的模样还惹人怜爱。

林悦回避地垂下了眼，却发觉躺下时浴袍的领口也不经意间被蹭乱，那头如雾青丝散乱地铺陈在沙发上，数月前烫过的乌黑发尾微微卷曲着，有几缕散乱地落在领口露出的白皙柔嫩上，比方才的所见更让林悦喉咙干涩。

其实方才抱着人走过来时就清晰感受过那份柔软，但林悦克制着，不让自己多想，但这时候离得太近，便没有多少空间容得下理智了。

林悦的思绪不禁纷乱，模糊地想着，晋舒喝酒前大约也刚洗了澡，但此时凑得近了，她才闻见酒气中挟裹的那点沐浴露的馥郁清香。味道同过去在家里常用的不同，像是这家酒店提供的那款。

晋舒是在她隔壁开了间房吗？林悦的脑子有点发烫地想。

但这时晋舒忽的轻声问她：“你抽烟了吗？”

林悦怔忪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的确是抽了的，在她洗澡前，但她刚从浴室出来便去开了门，没来得及刷牙。

林悦有些不明所以，但并不否认，应到：“嗯，抽了的，怎么......”了？

话还没能说完便被堵了回去。

同两个月前那晚一样，晋舒翻身占据了上风，可林悦却清晰地感受到晋舒脊背的颤抖，明明占据主动，却几乎要碎掉似的，手却将她抱得很紧，不肯松开，在唇齿的纠缠间反复地呢喃着林悦的名字。

林悦的呼吸被她搅乱，但仍克制着，断续地问她：“晋舒...你怎么了？”

晋舒不应，却吻得更凶，直到林悦在吻中逐渐尝到些咸湿，抬手轻抚晋舒的脸颊，才发觉她又哭得一塌糊涂。

林悦轻推开晋舒，一面平复着呼吸，一面又无奈地低声问询：“怎么了？”晋舒今晚的状态本就不对，得知她抽烟后情绪便愈发激烈了，林悦觉得她本不该在意，但到底没法做到。

可晋舒将头埋在林悦颈间，唇贴着颈侧温热的肌肤，很久才迷蒙地呢喃：“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呢？”她哽咽得一句话都没能完整地说完，纤薄的肩在林悦怀里不住地颤着。

“你明明...最讨厌烟味了不是吗？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林悦搂着晋舒，愣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

晋舒知道她之前就开始抽烟了。

林悦不知道她从何知晓，但却一瞬明白为何晋舒突然主动来找她。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从前一点烟味都难以惹受的人，如今却开始学会抽烟，背后压抑的那些林悦从不曾开口告诉过晋舒的情绪，晋舒都会知晓。林悦的苦痛，从来都只有一个源头——此刻拥抱着林悦的晋舒本人。

林悦沉默地伸手抬起晋舒的脸，再次看见这张平静安宁得林悦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被打破的脸，因为她而沾满潮湿的泪水，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眸湿漉漉地、泪眼朦胧地望着她，眼神里除却醉酒的迷蒙，交织着的全是愧疚和无从掩饰的心疼。

后来很久以后林悦再回忆起这晚时清晰地意识到，这一晚她所有的情绪，是在这一刻才被真正牵动的，她的怨怼，她的委屈，她的不满，还有她无从抹杀的爱。

在她发觉晋舒真正被她牵动了所有心神 ，晋舒开始明白这些年里她求而不得、反复拉扯的那些心酸和悲伤的时候，林悦压抑的那些情绪才终于汹涌。

只有当这些情绪被看见，被理解，她的表达才有了意义。

林悦安静了一会儿，继而双手捧着晋舒的两颊，不容推拒地吻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掌控了晋舒残存的所有理智，强势得几乎有些蛮横地掠夺着一切。

林悦支起身子，重新掌握了主动，扣紧了怀中人的腰，肆意侵犯着晋舒的领地，舌尖纠缠着，汲取着，丝毫不肯放过晋舒。

直到浴袍和睡袍都变得凌乱，滚烫与柔软紧贴，洗完澡后被挽起的栗色长发变得散乱，酒意被点燃，喝醉的人扬起脖子不能自抑地轻颤时，林悦艰难地从滚烫里抽离出仅剩的一点理智，哑声问怀里的人：“可以吗？”

晋舒没有说话，只是阖着眸子，手贴着林悦的后颈，气息颤抖着再次吻了上去，默许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