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一如既往关注晋舒的睡眠状态,调整着她的方案,换了些新的助眠的药物,嘱咐了她几句后,在晋舒离开前叫住她:“晋舒,如果你觉得痛苦、难过,那就去做让你不痛苦、让你快乐的事,别考虑配不配、应不应该、合不合适,跟着你的心,你的心会给你答案。不论是释怀,还是回头,听从内心的选择,别折磨自己。”
梁晚知道,晋舒没有去见那个人,而来她这里,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在渴求她可以给她一个答案,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办。
此时的晋舒更像处在一种游离无措的时期,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不知道失去相伴十多年的心爱的人之后,该怎么面对生活,就像没有双腿的人失去了她的轮椅,大海上的轮船失去了指南针,于是茫然地原地打转,还在缓冲和反应的阶段。
但梁晚觉得,晋舒心里其实有答案,她舍不得。
——
开车出了医院大门,晋舒这才看了眼手机。
已经接近六点,赵泠给她发消息说,大概七点可以到火锅店,晋舒算了算时间,脚微踩油门提了提速。
晋舒早到一些,便先按两人的口味点了些基础的菜和锅底。
等到赵泠一身缎面暗红色的不对称设计的中长裙,风风火火冲进火锅店,高跟鞋在地面上哒哒哒个不停时,鸳鸯锅汤底已经端了上来。
包包一搁座位上,赵泠潇洒一压裙摆,很爽利地入了座,一边以一种牛饮的豪迈姿态倒了一满杯冷茶,一边说着:“我的天,这个项目终于是给我忙完了。”
说完仰起脖子咕噜咕噜,跟旁边正烧着的锅冒泡似的喝了下去。
水一下肚子,赵泠轻轻咂巴了下嘴,整个人和她身上那条缎面红裙既搭又不搭。
缎面掐腰中长裙,又搭配着不对称的设计,显得精致,好像和赵泠不羁豪迈的本人不太像。但烈烈如玫瑰的火红色却又同她的人一样,张扬热烈,引人注目。
但注意到晋舒透着颓靡的神色时,赵泠脸上的喜色僵了下,收敛了起来。
忙完工作,不用再伺候甲方那帮祖宗实在过于快乐,她差点忘掉了正事!好险!
赵泠理了理情绪,抬眸见晋舒没开口,便未入主题,先温声问了句:“你点了点什么?”
晋舒浅笑了笑,说:“就一个鸳鸯锅底,然后点了个双人的套餐,你看你有没有什么要加的吧。”
赵泠瞅了眼,翻了翻小程序上的套餐页详情,唔了声,道:“先这样吧,你又吃不多,我今天中饭又吃的晚,我俩合起来不见得能吃多少。”
晋舒顺从地嗯了声,赵泠摁熄了手机,抬头时服务员正好在上菜,便喊晋舒一起去调料。
从调料区回来以后,往煮沸锅里下着肥牛卷的时候,赵泠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今天找我,是怎么了吗?”
晋舒下着盘里牛肉的动作一滞,空气忽的凝滞。
晋舒喜静,选的桌子靠角落,安静些,于是此刻好一会儿都只能听见周围略有些嘈杂的人声,以及锅里浓汤沸腾的咕噜声。
鸦羽颤动,晋舒开口,声音很轻,手里往锅里下牛肉的动作也继续:“我和林悦分手了。”
赵泠拿菜的动作一顿,有一瞬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是说,你和林悦,分手了?”
晋舒只嗯了声,没说话,但垂眸看向锅里时,眼睫却如海浪起伏翩跹。
赵泠一时哑然。
好一会儿以后她才磕绊着开口问晋舒,可问的却不是为什么分手。她问的是:“难过吗?”
晋舒无声,说不出话。
于是这个时候赵泠才问:“怎么分了?”
晋舒还是同回答梁晚时那样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好像让她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