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好几天,接连加班,喝了一点酒才回的家,昨夜睡的又晚。林悦完全没被生物钟叫醒,纯粹是被次卧没有拉上的那半扇窗户里投进的阳光刺醒的。
睁眼时林悦实在不情愿,眼睑堪堪掀开一半便又合上,想再眯那么一会儿。但侧过身子调整睡姿时,林悦身子猛地僵住,脑子一下便清醒过来。
手臂揽着一怀柔软,怀里的温热无法忽视。轻轻一动,睡衣面料就会摩擦出沙沙的声响,那人轻缓的那点呼吸也隐约地落在她颈间,林悦的腰还被晋舒的半搂着,长腿交错相触,腿上紧贴的肌肤清晰而真实。
一抬眼,便是晋舒那张温润安宁的面容。明亮的晨光给她的脸晕上一层光,白皙的肌肤在光里一如年轻时那般,未经漂染的长发如墨,在枕畔蔓延开来,像蜿蜒的溪流,垂落鬓角和耳际,泛起一层浅浅的金。
她整个人便这么躺在林悦怀中,脸颊上的一点肉被枕头挤成一小团,让人心痒,总有那么些想捏上一捏、戳上一戳,看看那点颊侧的肉是不是像看上去那么柔软。
晋舒这个模样看上去有点与她这个人不那么相符的可爱。这画面总有些过于安宁和美好了。
林悦望着,不禁呼吸一停,心跳不讲道理地激烈了起来,喉咙有些干涩地滚了滚。
这样的姿势太暧昧了,这样的画面太让人心动。同床共枕这几年,林悦总极力避免着在晋舒之前先醒来,先起床,要么前天夜里喝了酒第二天起床时脑子迷糊些,要么第二天赖床起得晚一些,无非就是因为这。
本就怀揣着年少时延续至今的爱恋,又被迫守着不成文的规矩和界限,不能逾越,又在清晨醒来时看见心爱的人以如此模样躺在身侧和怀中,林悦不觉得自己能够忍得住,她对自己没那么自信,因为她从前也曾在先一步醒来时偷偷亲过晋舒的眉心鼻尖和额角。
她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俗人,看见晋舒无意间滑落的睡衣领口露出的一点精致瓷白的锁骨会口干舌燥,坐在身旁工作时捋好碎发露出莹润的耳垂时会想要咬上那么一口,瞥见宽松的睡衣笼罩下隐约勾勒的腰身会想搂住那截细腰去□□她的颈侧。
林悦一直都是个肆意而大胆的人,不拘泥于条条框框,也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即便是当年发现自己爱上晋舒时也从未花费时间去接纳自己的性向,或是为着这份与众不同而有任何顾忌与心理负担,因为林悦打心眼里便没觉得这有什么。十四五岁时林悦跟着父母天南海北辗转迁徙时,同性文学与同性题材的电影、画作便没少接触。
童年时爷爷奶奶的教导也深入心底,做人嘛,开心就好。
“我们小悦啊,开开心心的就好。”奶奶当年的话林悦从来没忘过,也一直践行着。在爱与性上更是如此,是什么便是什么,有便是有,从不纠结,也不委屈自己。
十六岁那会儿,好些次晋舒眸光温柔却只安静地看着她不说话时,她就有那么一点点地、想要去吻一吻那双柔软的唇,想着那样的话,晋舒会推开她么?会讨厌她么?
林悦成年后第一次学着取悦自己时,脑海里也全是晋舒注视着她的模样。林悦爱与性的源头就是晋舒。那晚那个醉酒后被情绪驱使着的冲动的吻之后,只要想起那个吻,想起纠缠时交错的不平呼吸,想起耳畔很轻微的那点气声,林悦的呼吸都会错乱。
她是个正常的三十多岁的女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更何况面对的是年少时就心动的人,很难没有一点反应的。
林悦动作很轻地从床上坐起来,曲起腿来,向后捋了捋长发,难免感到烦躁。
原本下定决心拉开一些距离,冷静思考与晋舒间的关系到底该怎样处理,然而却猝不及防被晋舒的主动打乱了节奏。在办公室时晋舒望着她那双干净纯粹的温柔眼眸,晚上回家进门后晋舒那句“但我想等你一起”,都让她心烦意乱。
本来洗漱完躺上床就准备睡了,但心里到底装着事,辗转半天都没能睡着。终于人有点迷迷瞪瞪的时候,房门开了。很轻一声,但林悦警惕,很快就清醒了。在不甚明亮的光线里发现来人是晋舒时,林悦沉默了会儿,最终决定假装睡着了。
原本以为晋舒也许是不习惯,也许是不安心,所以来看看,本来也没那么在意。直到晋舒在床边站了许久也不曾离开,视线温柔却无法忽视,让林悦感到难捱。伸出的手在触碰到她眉心的前一刻犹豫着又收了回去,一举一动都充满犹豫和矛盾。
随即晋舒竟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就那么一直看着她。
林悦忍了又忍,又气又恼,既气她固执,恼她扰得自己也跟着失眠,又有那么些心疼她凌晨还在她床边坐着。无非是睡不着觉才如此。
于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睁眼将晋舒拉上了床,用带了些命令的语气让她睡觉,不许说话,因为她是真的困了,实在扛不住,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了,装睡到现在又睁眼,说一起睡不合适又拉她上来,这些矛盾和纠结林悦都懒得去管了,太累了,丢到明天再去考虑好了。
所以昨晚睡了,香了,此刻便开始头疼了。
林悦扶了扶额,还是轻手轻脚起来换了身衣服去洗漱。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便撞上了睡眼惺忪的晋温。